虽然睡得晚,但第二天秋实像往常一样正常时间醒来,然后起来收拾好上班。瞿向淮看到她,眼里松了一口气,面对秋实则比之前更收敛更小心翼翼,他也不敢提任何过分要求。
秋实保持着距离,像刚跟他搭档时那样,客气疏离。瞿向淮其实有些不适应,但也不敢造次,连公司的同事也发觉自己的老板开始变得拘谨中似乎带着一丝讨好。
秋实按部就班工作,其他一切不理。
秋禾学的专业是国际经济与贸易,在蜀山区的一家跨境电商进出口贸易公司实习,秋禾跟姐姐正式住到了一起,瞿向淮去找秋实也不太方便,当然更多的是秋实不理。几次碰了壁后,瞿向淮也是真的觉得有些没意思,心想何必呢,放低姿态给了台阶还这么拿捏,心里也赌了气,不再小心翼翼,两人的关系真的回归到了正常上下级状态。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秋禾英语不错又认真学习,脑子活,在实习工作里表现出色,得到了领导的夸赞,并发了奖金。心情格外好,她打算叫上父亲跟姐姐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姐妹两人来到父亲打工的建筑工地门口,许文兵刚做完活从大门口刷门脸出来,见到两个女儿脸上乐嘻嘻,陆续有其他工友出来,见到两个美女,都主动跟许文兵打招呼,许文兵骄傲的说女儿来看他。工友们点头,年轻一点的也不走,还想聊两句,眼睛却望着他两个女儿。
秋实与秋禾对看一眼,心下有些不自然,正好有两个带白帽子的人出来,看到门口聚了一拨人,程庚刚准备开口,许文兵上前立马对两位戴白帽子的客气道:“徐工好、领导好。”
程庚看了他一眼,也点了下头。然后提醒道:“推土机马上出来,都别聚在门口。”
年轻人立马散开,许文兵拉着两个女儿退开,往宿舍区方向走,秋禾问:“爸,他们是你们领导吧,我看戴的帽子颜色跟你们不一样。”
许文兵朝后面方向看了一眼,笑着低声解释:“苗苗啊,你倒是聪明,我们哪能跟领导戴的一样。你看,穿灰色衣服有点胖的那个是我们现在干的这个项目的经理,姓徐,旁边那个穿深色衣服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有时候隔三差五会过来巡视,我看项目经理和其他领导对他很客气,应该是个大领导,我听领导有喊过他程总,就不知道是那个程字?”
“爸,耳东陈是前鼻音,程门立雪的程是后鼻音,前鼻音后鼻音能区分不?”秋禾心情不错故意考自己的爸爸。
许文兵拍了一下二女儿的头:“就你个大学生能,爸又没咋念过书,那知识早还给老师了,还前鼻音后鼻音,鼻子会发音就不错了。”
秋实在一边听着也笑了。
秋禾哈哈哈:“老家的水牛我听过他们发的鼻音,可响亮可厚重了,都一个音哞哞哞...”
在父亲的坚持下,他特地回去洗了个澡才重新出来,难得小女儿请客,他可得讲究收拾一番不是,而后跟着女儿们就近在附近的一家农家土菜馆吃饭。
父女三人选择坐在大厅里的靠窗角落坐下,大厅里装修设置的是典型的农家特色,农村特色的咸货新鲜的农家菜围着灶台一周摆在围框里供客人观赏选择,灶锅里还热气腾腾煨着菜。
菜刚上桌,秋禾眼尖看到之前戴白帽子的两个人还有其他人也走进这家餐馆,其他人客气互拥着爸爸之前说的那个领导,饭馆老板看到这一波人,尤其几个看着领导气度的,赶忙客气上前迎接。有两个人因为经常来这请客吃饭,跟老板熟悉,一来就准备上楼去包厢。
老板有些为难:“徐总,今晚包厢都被预定了,您看先带贵宾坐下喝杯茶,我去协调下可好?”
徐志华有些不悦:“我们都是老熟客了,之前你不是说随时来随时安排嘛。”
老板连忙抱歉:“不好意思,徐总。今天特殊情况,有个亲戚办喜事特意订好了,您这边稍等,我去协调。”
程庚摆摆手:“徐工,就在大厅吃吧,别为难老板了,人家办喜事呢。”
徐经理看程庚发话并且已经就近选了桌位坐下来,想想也就没再继续,但还是不满地皱眉看了一眼老板,老板赶忙说抱歉,不好意思,并且诚意十足说今天给大优惠,一定让领导吃好喝好。
程庚摆手说没关系,老板亲自端茶倒水。
父女三人边吃边看,秋禾小声对许文兵说:“爸,你的领导们坐我们旁边吃饭,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敬个酒?”
许文兵表情有些为难:“爸算哪根葱,一个打小工的跟领导攀啥,人家也不认识我。”
秋禾不以为意:“那又咋啦,又没想攀啥,我是怕您不打招呼,别领导认为你故意视而不见,到时候工资给你扣着少发点。”
秋实碰了碰秋禾:“你别瞎说,爸靠自己的劳力吃饭,突然去打招呼,领导还不自在,我们吃自己的饭,临走的时候点头打个招呼就行了。”
许文兵点头:“就是。你别操我的心了,赶紧吃饭,今天难得苗苗请客,爸爸得多吃点。”
秋禾夹了一个土公鸡大鸡腿到许文兵碗里:“爸,吃大鸡腿,干活有劲。”
“好好好。”徐文兵笑道。
“爸,吃大鸡翅,干活轻松点。”秋禾看父亲吃完鸡腿又夹了一个鸡翅。
许文兵分别给两个女儿夹了一个鸡爪,笑:“来,一人一个都会抓钱,爸爸再干几年,指望你俩挣钱养活我跟你妈能行不?”
“必须的。我跟姐现在都工作了,以后我俩孝敬你跟妈。”秋禾爽朗答道。
秋实又给父亲夹了一块鸡肉,附和道:“爸,等今年干完,你就别干这劳力活了,回家陪陪妈妈吧,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们打生活费。”
许文兵感叹:“两个女儿长大了,以后能享福了。”说完拿起杯子又喟叹:“此刻要是有酒就好了。”
两个女儿同时回答:“不行。”
许文兵叹口气,秋实给他倒了一杯果汁,许文兵看着咕哝:“我喝不惯这玩意,小孩子才喝这个。”
秋禾道:“爸,我小时候可想喝这个了,奈何只能过年过节才能喝到,你小时候肯定也没那条件,现在喝这个弥补下缺失的童年美味。”
许文兵听她这么一说,有些惭愧:“苗苗啊,爸能力差了,没能让你跟姐姐小时候过得好,别怪爸。”
秋实给爸爸重新倒了一杯茶水:“爸,苗苗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小时候挺好,不缺吃不缺穿有学上,比你们小时候可幸福多了。”
许文兵看了大女儿一眼,说:“你们不怪爸就好,爸那一代跟你们没法比,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父女三人感怀,吃吃笑笑,氛围不错。程庚跟秋实这桌面对面,一抬头就注意到这个温婉清秀的女孩,在项目门口的时候看到她白衬衣职业裙装,忽然脑海里就蹦出记忆深处的那个她。此刻隔着桌子再次碰到,他不经意抬眸打量,跟简馨长相气质确实有几分相似,但人更瘦更清冷。
他欲收回自己的目光,那个女孩的目光却扫过来,两人目光交接,秋实礼貌一笑,目光很快移开,程庚的心却微动一下,继而微不可察扯了一下嘴角。
这时,饭馆老板匆匆跑来,满脸堆笑地对徐志华他们说:“领导,刚协调好了,有个包厢可以了,您看现在上去?”徐志华看了一眼程庚,程庚摆手:“不用了,就在大厅吃挺好。”徐志华让老板赶紧把菜上完。
许文兵他们继续吃饭聊天,程庚却有些心不在焉,简馨的身影和秋实的面容不断在他脑海交织。他喝了口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秋实刚才那清冷又礼貌的笑容总是挥之不去,他又抬头向对面看了一眼,这次秋实低头正在给对面的男人夹菜,旁边的女孩很欢脱,两人长得很像,应该是姐妹吧,他心想。
徐志华注意到他看向后面的眼神,回头侧看了一眼,也注意到后方坐的两位漂亮女孩子,头一歪,这不是那会跟他打招呼的那个工人吗,他在脑海里过了下也没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心下又看了两个女孩一眼才回头,程庚已经收回视线,徐志华心里嘿嘿一笑,男人嘛,谁不喜欢漂亮的。
秋禾付完账找老板拿了打包盒回来,打包完,父女三人起身,许文兵还在纠结走时要不要跟邻桌打招呼,程庚跟徐志华视线却自然飘了过来,许文兵憨笑一声点头朝他们打招呼:“领导吃好,我们先走了。”
徐志华回道:“吃好,回去好好休息。”说着打量起他身后的两人。
徐文兵介绍:“我两个女儿抽空过来看我,顺道吃个饭。”
“好,好。”徐志华客气道。
秋实跟秋禾朝众人礼貌客气一笑,程庚看着秋实,两人再次对视,秋实随即移开。
父女三人走出土菜馆,陪父亲走回宿舍处将打包好的菜留下,乘坐公交离开。
秋实和秋禾回到住处后,秋禾打趣:“姐,吃饭的时候我有注意到旁边那桌就是爸说的那个程总有意无意好像看了你几次呢。”秋实嘴角一扯,“别瞎说。”秋禾撇撇嘴,“我可没瞎说,我看到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下,平常人看陌生人哪会是那样的眼神。当然,谁让我姐漂亮呢,我看那男的不戴帽子反而更显年轻成熟呢,身材匀称,气质成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对象结了婚没?”
“啥叫年轻成熟?”秋实有些好笑。
“气质成熟稳重,但面相年轻。你看他是大领导,干得又是建筑行业,那说明年纪应该不会小,哪有年纪轻轻就能在这行那么稳重当领导。”秋禾把自己的分析解释说道,接着又摇摇头:“肯定结婚了,我好像看到他手上戴了戒指,哎,大渣男,结了婚了还看你。男人真是好色,见一个喜欢一个,呸呸呸。”
秋实看了秋禾一眼,“你观察还挺仔细。”
“当然,要想混得好,咱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嗯嗯嗯,咱家以后就靠你这个小机灵鬼发达了。”秋实边叠衣服边跟她打趣。
“姐,我看你好久都没笑过了,那个,你跟你那个瞿总现在关系怎么样啊?”秋禾小心翼翼开口道。
秋实闻言看她:“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过了?”
秋禾看了她一眼:“姐,我看到过你们在一起,有次我出去办事,不小心在外面看到他揽着你亲过你,上次他来找你我看你也不理他,我没好意思问,最近好像也没看到他再来找过你。”
秋实皱眉,也不想解释,低头收拾:“我脑子犯糊涂,没在一起过,你可别跟爸妈说我的事。”
秋禾撅了一下嘴,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秋实看她那样,慢悠悠开口:“你跟知舟呢,是不是彻底分了?”
秋禾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恨恨:“早结束了,他都选择留在德国了,难道我还傻乎乎等他不成,我才不那么犯傻呢,哼,现在是一大片森林等着我去拥抱呢。”
秋实将收拾好的衣物送进衣柜,然后抬头看她:“你别跟姐一样犯傻,没想好就投入到下一场感情中,有时候仓促决定一件事或投入一段感情,到头来一定会后悔。”
秋禾看她说的肺腑之言,想问的一句也说不出口。
秋实又说:“我不是说教你,我自己感情的事都处理的乱七八糟,你能听就听进去,总之,别冲动。”
秋禾哦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