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纪元·元年·第九日·子时。
昼夜之轮已化作“万灯界城”悬于天穹,城内九万九千灯楼灯火长明。
界心塔顶层,一枚青灰色卷轴缓缓展开,投下六道裂缝投影——
黯日界
碎星界
湮风界
冥潮界
无昼界
归墟界
少年指尖掠过第一枚投影,裂缝骤然放大,一股带着铁锈与灰烬味道的黯风扑面而出。
“黯日界,”
君无痕轻声,“旧纪元残阳埋葬之地,亦为第二颗黯日之心孕育之所。”
他回首,塔内众生已披甲列阵。
“诸位——”
少年帝冕化作纯白火焰,凝成一枚灯芯,悬于长戟之端。
“随我去把残阳,铸成下一座灯台。”
……
【黯日界·入口】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轮漆黑太阳悬于头顶,表面爬满裂痕,裂痕中溢出赤红灰烬,像血又像火。
灰烬落地,化作漆黑沙漠,沙漠起伏,埋着半截半截折断的青铜日晷、崩碎的神像、以及被抹去姓名的墓碑。
风一吹,砂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灯骨之舟自裂缝驶入,舟底界心塔投影轰然落下,化作一方炽白阵盘,镇在漆黑沙漠中央。
阵盘边缘,十万八千灯楼虚影林立,灯火汇聚成一面“白镜”,将黯日界一分为二——
镜上半区,残阳泣血;
镜下半区,万灯长明。
……
【第一阵·灰烬兽潮】
漆黑太阳忽然跳动,裂痕内喷出亿万点灰烬。
灰烬落地,凝为兽形——
无眼无口,身躯由断裂日晷指针与锈蚀神链缠绕而成,背生黑日火翼,四蹄踏处,沙化虚无。
“黯日灰烬兽,”
慕容雪抬手,雪色罗盘浮现,“每一头,皆承载一段被抹去的正午。”
她侧首,“杀之,则正午归来;
败之,则我等永坠永夜。”
“那就——”
风穗大笑,枪出如龙,“杀个正午!”
轰!!!
青禾枪芒化作万里稻浪,稻穗颗颗饱满,缠绕雷霆,瞬间洞穿三千灰烬兽。
雷光所过,灰烬兽体内断裂的日晷指针被生生拔出,凝为一枚枚“正午残纹”,飞入灯骨之舟。
煌星振翼,火翼遮天,赤焰令主抡圆火轮,一劈一斩,灰烬兽爆成赤红星雨。
星雨未落,寒魄冰剑已至,剑意化作万里雪潮,将星雨凝为冰晶,冰晶内封镇一枚枚跳动的心脏——那是灰烬兽体内残存的“日心”。
无翳最潇洒,并指一划,云岚化作万柄风刃,既不斩兽,也不灭火,而是将所有灰烬兽逼退至白镜边缘。
下一瞬,白镜翻转,镜面朝天,将灰烬兽连同漆黑太阳一并倒映其内!
“镜转——”
少年长戟指天,“万灯,拔阳!”
轰!!!
十万八千灯楼同时升空,灯火凝为一只纯白巨手,巨手探入镜中,抓住漆黑太阳,向外一拔!
漆黑太阳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表面裂痕炸裂,喷出赤红浆液,浆液落地,凝为一片血色汪洋。
汪洋中央,露出第二颗黯日之心——
比第一颗更大,更黑,表面缠绕十万道漆黑锁链,每一道锁链末端,都系着一座被抹去的“正午之城”。
……
【第二阵·锁链城战】
“登城!”
君无痕一步踏出,长戟横天,戟锋所过,锁链寸寸崩断。
每一根崩断的锁链,都在空中化作一条漆黑长桥,连接黯日之心与灯骨之舟。
众生踏桥而上,杀入正午之城。
城内无活人,只有被定格的“正午”——
青铜日晷永远指向午时三刻,
茶摊老板永远高举茶壶,茶水却凝为琥珀,
稚童永远追逐纸鸢,纸鸢却悬于半空,
美貌女子永远回眸一笑,笑却碎成尘埃……
“斩定格,抢正午!”
风穗一枪挑碎茶摊,茶水化作甘霖,甘霖落处,凝为一枚“午时针”,针入灯骨之舟,稻穗再熟一重!
寒魄一剑劈开纸鸢,纸鸢化作冰翼,冰翼落入雪阙剑,剑鸣九霄!
煌星一拳轰碎女子回眸,尘埃凝为火丹,火丹入口,火翼再展百丈!
无翳最温柔,他抬手抚过稚童发顶,稚童化作一缕清风,清风绕指,化作新的风骨。
四座正午之城崩碎,四枚“午时针”同时落入灯骨之舟,舟底铜炉轰鸣,界心塔暴涨千丈,塔身浮现四道赤金纹路,纹路交织,化作一只“烈日之瞳”。
……
【第三阵·黯日之心】
黯日之心悬浮血海上空,漆黑表面浮现裂痕,裂痕内是一双婴儿的眼睛,眼睛睁开,天地失色。
“旧纪元最后一缕正午,在此。”
婴儿声音稚嫩,却带着无尽沧桑,“要么带走,要么——”
“陪我永坠永夜。”
“永夜?”
少年长戟指心,“我纪元长明,何需永夜?”
他抬手,烈日之瞳脱离塔身,化作一枚纯白灯盏,灯盏内,四枚午时针旋转,凝为一束“正午之光”。
嗤!!!
正午之光洞穿黯日之心,婴儿啼哭戛然而止。
漆黑心脏表面裂痕蔓延,轰然炸碎,碎片化作十万八千道赤红流光,流光落地,凝为十万八千枚“正午之钥”,钥上皆刻同一字——
【午】
少年探手,十万八千钥飞起,在掌心凝为一枚“烈日灯骨”。
灯骨长九尺九寸,通体赤金,表面遍布午时针纹,针纹每跳动一次,黯日界便亮起一轮新的太阳。
……
【黯日界·终】
当第十万八千轮太阳同时升起,漆黑沙漠化作赤金草原,断裂日晷重新转动,神像合拢,墓碑浮现名字。
黯日界,白昼永驻。
灯骨之舟掉头,烈日灯骨悬于舟首,化作第二座灯台——
正午灯台。
……
界心塔内,卷轴第一枚投影熄灭,黯日界裂缝合拢,化作一轮赤金小灯,悬于塔身第二层。
小灯旁,浮现一行金色古篆——
【六界灯台·其一·黯日界·烈日灯台·完成】
【赐福:正午永驻】
【下阶段:碎星界】
……
塔顶,少年收戟。
慕容雪递来一盏新酒,酒面倒映十日同升。
“下一站?”
“碎星界。”
少年举杯,一饮而尽,“去把碎星,铸成漫天灯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