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集市，安静了一瞬。
然后，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那是……秦寿？”
“他不是被圣女殿下的人抓走，打入天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他穿的，那是杂役的衣服！肯定是得罪了圣女，被长老们厌弃，贬为杂役了！”
“活该！一个靠着师娘上位的废物，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
各种夹杂着幸灾乐祸与鄙夷的议论声，肆无忌惮地在人群中扩散。
这些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秦寿耳中。
他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这样一直坐下去，当个缩头乌龟的时候。
他忽然睁开眼，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少年，对集市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他走到一个卖低阶法器的摊位前，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飞剑，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满是“淳朴”的笑容。
他又跑到另一个卖丹药的摊位，拿起一瓶最普通的气血丹，放在鼻子下使劲地闻，一脸陶醉。
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们，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小子，果然是被打回原形了。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外门弟子，仗着自己是圣女后援团的一员，壮着胆子走上前。
他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试探性地问道：“这位……秦师兄，听说你前几日冲撞了长老，被宗主责罚了？”
他故意把“师兄”两个字咬得很重，充满了讥讽。
秦寿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他先是困惑地看了看对方，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本一直抱着的《百草解》，用一种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大声回答道：“责罚？没有啊！”
“宗主她老人家可喜欢我了！”
“还亲手赏了我这本书，说我根骨清奇，适合种种草、养养花呢！”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半个集市。
周围偷听的弟子们，全都惊掉了下巴。
几个原本准备上前嘲讽的圣女拥趸，脚步也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种种草……养养花？
在魔道，在合欢宗这种地方，越是修为通天的大能，行事越是返璞归真！
这平平无奇的六个字，在众人丰富的脑补之下，瞬间被解读出了无数层深意！
一个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骇然。
天啊！与天地草木亲和！这不就是传说中丹道奇才的必备天赋吗？宗主这是要亲自培养他，让他执掌宗门的丹药大权啊！
另一个弟子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糊涂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哪里是责罚？这分明是天大的圣眷！是宗主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个秦寿，她保了！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想看笑话的弟子，看秦寿的姿态，瞬间就变了。
从鄙夷，变成了敬畏，甚至还有一丝……谄媚。
就在这时。
“都让开！都让开！”
一声嚣张的呵斥传来，人群被粗暴地向两边推开。
一名身穿管事服饰，有着筑基大圆满修为的修士，带着几个狗腿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圣女乔尤馨的心腹之一，邀月宫的大管事，李闯。
他今天奉了圣女之命，就是来找茬的。
李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寿，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直接拦住了秦寿的去路。
他下巴高抬，用鼻孔看着秦寿，厉声喝道：“你就是秦寿？”
“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竟敢在集市上公然招摇撞骗，散布关于宗主的谣言，蛊惑人心！”
“简直是胆大包天！”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手下命令道：“来人！给我拿下！带回执法堂，严加审问！”
这几句话，扣的帽子一个比一个大，完全不给秦寿任何辩解的机会。
几名修士狞笑着，摩拳擦掌地逼了上来。
周围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全都下意识地后退，生怕被波及。
完了。
这下秦寿是彻底完了。
一边是圣女殿下的心腹，一边是刚刚才被宗主“看重”的新贵。
神仙打架啊！
面对几个修士的逼近，秦寿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他身体一个踉跄，连连后退，活像一只被狼群包围的小鹿。
他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喊道：“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没犯错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叮！影帝级表演已上线！请宿主注意走位，前方两点钟方向，VIp观众席已就位！】
秦寿一边“害怕”地后退，一边用一种看似慌不择路，实则无比精准的走位，恰好就退到了一处人群的缺口。
那里，正站着两个身段婀娜，风华绝代的女子。
正是得到消息，不放心过来看情况的潘瑾怜和柳如烟。
她们本来想在暗中观察，看秦寿到底想搞什么鬼。
没想到，秦寿竟然直接把火引到了她们身上。
秦寿一下子就躲到了柳如烟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头，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用带着哭腔，委屈到了极点的声音喊道：“师娘！救我！他们要抓我！”
这一声“师娘”，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柳如烟和潘瑾怜的出场，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媚骨天成，风情万种。
一个冷若冰霜，霸气外露。
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交织在一起，让所有围观的弟子都感到了一阵窒息。
李闯和他的几个手下，脚步也猛地一顿。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煞星居然会在这里！
柳如烟看到秦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她心疼地将秦寿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住，然后对着那管事李闯，媚眼一瞪，娇叱道：“大胆！”
“我家寿儿胆子最小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他，是想吓死他吗？”
“这笔账，我柳如烟记下了！”
她这副护犊子的模样，演得比秦寿还要真。
李闯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可他仗着背后是圣女，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柳长老，此事与你无关！此人妖言惑众，我等是奉命行事！”
然而，真正致命的，是潘瑾怜。
她从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李闯一眼。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拂去了秦寿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她才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冰冷到极致，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宗主钦点的‘药童’，你也敢动？”
“是想让圣女殿下，亲自去戒律堂的大牢里，替你向我这个‘前任’戒律长老，解释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