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庆,却也照得我指尖冰凉。
身上这身凤冠霞帔,沉得几乎要将我纤细的脊梁压断。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不属于我的荣华,每一颗珠玉都映照着我卑微的影。喜帕遮住了视线,只能看见自己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发白的手。
外面喧闹声渐歇,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带着征战沙场之人特有的力道,一声声,敲在我骤然缩紧的心口。
我几乎是立刻屈膝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微颤:“将军明鉴,奴婢……奴婢是奉公主之命,在此……在此替公主行拜堂之礼。”喉头发紧,后面的话几乎噎住,“公主金枝玉叶,恐将军戎马劳顿,风尘未洗,特命奴婢先行……侍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荆棘上滚过,刺得生疼。
那双玄色滚着暗红纹路的战靴停在我眼前,带着一身未散尽的、混合着风尘与淡淡血腥气的凛冽。他没有立刻说话,这沉默比斥责更令人难熬。
下一刻,眼前骤然一亮。
喜帕被他用剑鞘挑起,轻飘飘落在一旁。烛光毫无遮拦地刺入眼中,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才敢怯怯抬起。
撞进了一双眼里。
那双眼,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布满了长途奔袭后的猩红血丝。他就那样垂眸看着我,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剥开我所有的伪装,直看到灵魂深处去。没有预想中的震怒,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鄙夷,只有一种极沉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审视。
然后,我听见他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胡说什么。”
他伸出手,那是一只属于武将的手,指节粗粝,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薄茧,却并未用力,只是不容抗拒地握住了我的手臂,将仍跪在地上、浑身僵冷的我扶了起来。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声音不高,却自有千钧之势。
我被迫仰起脸,对上他那双猩红未褪的眼。
“听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如同战鼓敲在我的耳膜上,“今日,与我萧煜拜天地、入宗祠、名载族谱的,是你。这府中上下皆知,本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是你。”
“从今往后,莫要再提什么替身、奴婢。”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三年光阴,足以让许多事情改变。我在将军府中,顶着“夫人”的名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萧煜待我……算得上尊重,甚至偶尔有些生硬的关怀,但那双眼睛深处,总像是隔着一层雾,我看不真切。
直到那个午后。
永安公主,那个曾让我替她穿上嫁衣的女子,终究不甘心只做深宫里的一朵娇花。她听闻萧煜权势愈重,圣眷正浓,竟不管不顾地寻到了将军府。
花厅里,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目光在我身上一扫,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随即转向萧煜,语气是刻意营造的娇柔与委屈:“萧将军,当年事出有因,我才不得已……让这婢子代我受了礼。如今你既已回朝,一切也该拨乱反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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