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
眉眼跟李世民有七分像的李恪看着手里的电文，眉头皱起。
他对负责益州通讯室的令狐溪水道，“令狐妹子，老二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
李宽的回电里直接就点明了他没这个能力快速搞定荣州的豪族，这让他很是不爽。
他是挺佩服老二的，可不代表他能容忍老二质疑自己的能力。
令狐溪水微微摇头，“殿下，直接表达出来的是质疑，不是不信任。”
“楚王若是不信任殿下，我收到的电文便应该是转给楚王府在自流井的管事的，而不是给您。”
令狐溪水是令狐德棻的侄孙女，今年刚满十六，是第一批荆州游学团成员。
基础班结业后参加了收发员的培训。
李宽原本没打算让个女娃子负责益州通讯室的，而是想让她回长安，把明阡换回来。
明阡的学业还未完成，李宽不想她彻底荒废学业。
不过令狐溪水因为不满令狐德棻给她包办婚姻，便向李宽主动要求外放益州。
李宽本不想管这事儿，可一听说令狐德棻给她订下的婚约居然是纥干承基这个二五仔，想都没想，直接让李承乾把纥干承基送去儋州种树去了。
令狐溪水没了婚约的束缚，又与前来接她回家的人大吵一场，跟家里也闹掰了，李宽这才放心让她跟皇家远亲女李彤及两个王府技术员到益州建立通讯室。
她很认同李宽的一些个理念，也很尊重他，听到李恪对自己的老师不敬，自然不太高兴。
李恪也听出了她对李宽的维护，心说老二教学生是有一手啊！
不止是令狐丫头，本家那个李彤也是，提到李宽就两眼放光。
但相比羡慕李宽的育人手段，他对眼前这个丫头的沉稳更是好奇。
听她说话的方式和逻辑，很有几分老二的味道。
“令狐妹子，你的那些同窗是不是都跟你一样？”李恪问道。
令狐溪水有些不解，“殿下问的是哪方面？”
“沉稳。”
“臣女不懂。”
“就是问你，你的那些同窗是否都如你和李彤这般沉稳冷静，如你们这般的优秀？”
令狐溪水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我的性子比较适合做收发员罢了，所以才会去学电报通讯。”
“殿下，我并不优秀，真正优秀的人还未结业，楚王说他们至少还要数年才能学有所成，达到出师的标准。”
李恪闻言，挠挠下巴，“你太谦虚了，这几日看你与李彤行事，稳重仔细，几乎不出错。”
“如果你这样的人才都不算优秀，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优秀？
如你这般的勋贵女子，可少有你们这般心性的。”
令狐溪水再次摇头，“殿下，我不是谦虚，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与小彤的确是基础班结业。
我们两人连提高班的边都够不上。
殿下可能难以理解，我偷听过提高班的课程，但只听了两节便放弃了。
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黑板上的每个符号和汉字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到一起，于我与天书无异。
小彤的情况与我差不多，我们都很清楚，对科学一脉的精华而言，我们连入门都没有做到。”
“有如此夸张？”李恪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们的课本我都有看过的，没什么难的，有人指点，不难学的。”
“不知殿下的数学学到了哪里？”
“初级代数和几何基础。”
“那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们叫初级代数和几何基础呢？”
李恪一怔。
对呀！
初级和基础已经说明往上还有更高深更复杂的内容啊！
可随即他又对令狐溪水投去了怀疑的目光，“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们是贞观九年八月入学，这才一年时间，你们就学完了学堂的课程？”
令狐溪水点头，“是的。事实上基础班用了半年，提高班只用了四个月。”
李恪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可是用了三年半才把老二给他的课本都学完的。
你们一百零八号人，总不能都是天才吧！
他有些不服气，问道，“你们之前便接触过科学一脉的知识吗？”
“没有。”
“那你们都学到中学水平吗？”
“不是，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水平，但可以肯定，我们与殿下学得应该不是一个水平的知识。”
“你是说本王笨咯？”
“臣女不敢，换个说法，臣女等人学的知识应该与殿下所学的侧重点不同。
殿下，楚王说过，人的天赋不同，不能强求所有人都一样的。”
令狐溪水这话已经是很给他留面子了。
她们这些早早就被淘汰掉的人有段时间很是自卑。
可当她们接触过郑和棠那等真正的天才，又接触过真正的庸才之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学习这件事上，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的差别还大”。
与其纠结自己是聪明还是愚笨，不如早点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免得受的打击多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李恪没敢再纠结这个话题。
他怕自己再追问下去会自闭。
“还是说回二哥这份电文。”
“你帮我回电，让他不要担心，我李恪虽然没他那样多智近妖，但也不是傻子。”
“我把蜀中的几家豪族糅合一起，是对方齐力的结果。
自我就藩之日起，老头子就在往益州都督府掺沙子，荣州上下都是老头子的人。
牛进达在益州四处屯兵，吕氏为了抱紧老六的大腿，积极的很。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其他几家在诓骗我也不打紧。
只要我想，他们答应的东西我就能一样不少的拿到手！”
“别以为他在岳州站稳了脚跟就能小瞧人，没有他，老大最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李宽收到他的回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李老二说你像他，还真不是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