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的火力其实远没有达到李宽的预期。
临时改造的炮位，装的还是曲射炮，炮组的训练时间也短，缺乏实战经验。
看着打的挺热闹，几乎每一轮炮击都能击伤一两艘敌船。
实际上，炮击效果看起来之所以如此好，全靠敌船离的够近、密度够高。
很快的，围上来进入三百米范围内的十二艘敌船便被炸瘫在了江面上，数十人直接被炸死，百余人落水。
但是炮击距离一拉开，命中率便开始直线降低。
有时候四五轮集火都不一定能命中一个目标。
第一次见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贼船上的匪徒都是懵逼的。
巨大的声响，冲天的水柱，突然被火球和浓烟吞噬的船只和人员......
这一切落在他们眼中，无异于天降的神罚。
“快快快，往后撤退！”
“老天爷，这是什么鬼东西，快跑啊！”
“那是天雷仙术，一定是皇家气运保佑楚王，我等这是犯了天威了！”
“仙人在上，小人错了，小人错了，雷霆之怒可不要落到小人头上啊！”
匪徒们眼见大半的船只在短短一刻之前便都成了在江面上打转的死鱼，有倒霉的干脆直接沉入滔滔江水中消失不见，大部分人都直接吓尿了。
有的赶忙跑路，有的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江面上乱窜，有的直接停下，船上的匪徒朝着乘风破浪的大船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乱哄哄的。
赵轩成、陈无鸠等人见自己的船短时间内便有大半失去了战斗力，吓的立刻要求船上的几个亡命徒调头跑路。
亡命徒们早就被吓得灵魂出窍了，一听他们的要求，立刻下令船只转向。
“姓赵的，老子的棺材本都折进去了，你们赵家得给老子一个交代！”
看到自己手下船只受创，小弟们飘在江水中哭爹喊娘，几人的心都在滴血。
赵轩成道，“某早就跟你们说过，楚王不好对付，拿钱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狗见了屎，风向不对却来怨某，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你这是何意！”
“姓赵的，信不信某现在就拿了你们找楚王换赏金！”
“别吵了，别吵了，钱不少给你等，快加速，楚王的船要追上来了！”陈无鸠赶紧出面打圆场。
眼下可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他们明显是对付不了楚王的，此时再不跑，落到楚王手里，他们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
不过他的说和完全没什么效果。
赵轩成当惯了恶霸，哪里会受些水匪的威胁。
他当即就拔刀跟几人对峙起来。
就当船上的人要大打出手的时候，一艘埋伏在他们后方的飞剪船如同一支利剑般朝他们冲来。
飞剪船的速度极快，距离不足二十米略过他们的侧舷时，三个三公斤重的火药包几乎同时砸到了他们的前后甲板上，有一个火药包甚至不偏不倚的顺着顶舱门进入了船内。
“轰轰轰！”
三声巨响瞬间解决了赵轩成等人的内讧。
前后甲板上当即被砸出两个直径超过两尺的大洞，庞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甲板上的杂物和碎木轰然扩散。
十几人当即变成了风里的风筝，被吹到水中。
五个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倒霉蛋连当风筝的机会都没有，原地成了碎块......
落入舱内的那个火药包造成的破坏更大。
强大的冲击波将顶舱整个炸飞，里面的数人不是变成了碎块就是变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尸。
顶舱上面的赵轩成被一根一尺多长的木刺刺穿了大腿，滚到了一片狼藉的前甲板上，身下立即被血水浸染了一大片，随后便没了动静。
他还算好的，跟他离得最近的陈无鸠直接被十几根木刺扎进下体和肚子，即便是能保住命，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了。
跟他们持刀对峙的亡命徒们则更加凄惨，五六人只剩下两人落到了只剩一半的顶舱里，其余人全都被巨大的爆炸掀飞到江中。
这几人和前后甲板上落水的人一样，掉进水里之前便失去了意识，落水后在江面上留下一串水泡便没了踪影......
李靖全程见证了整个作战过程。
除了耳朵嗡嗡作响，剩下的就只剩震撼和恐惧了。
他很想想象，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如果出现在真正的战场上，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他隐隐有种感觉，属于他的时代正在离他远去。
“老夫引以为傲的调兵遣将之能在这等凶器面前，怕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奇怪气场，于清命令内河舰队的船去接收俘虏、营救落水的人之后，把他请到了一门迫击炮前。
“国公，我家殿下说了，武器如何先进，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条件还是人。”
“您的兵法也好，孙子、孙膑等先贤的军事理论和主张也罢，说到底都是对国力和资源的合理运用罢了。”
“但这话并不是贬低国公和各位兵家先贤的意思，而是证明了国公和各位先贤的军事理论和主张的重要性。”
“火器虽好，也要有人懂得合理运用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火器部队作战也是对国力和资源的合理运用。”
“殿下说了，火器部队的消耗是冷兵器部队不能比的。
国公该是看到了，一共十来门炮，不到半个小时，打出去的炮弹便有三百多发，发射出去的火药包重达一百余斤。
迫击炮弹的造价比火药包高出很多倍，这一仗只用了半个时辰，消耗的炮弹和火药的价值超过了六千贯，这还没有计算火炮发射带来的折损。
这是一笔赔本的生意，如果没有后续的计划，这场仗的成本永远收不回来。”
李靖一直默默听着，渐渐明白了于清的意思，或者说是明白了楚王的意思。
这是让他告诉皇帝，不要盲目扩大火器部队的规模，更不要仗着犀利的火器为所欲为，将大唐拖入到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当中。
因为......大唐养不起太多的火器部队，更不可能靠着大批的火器部队去打仗！
但李宽在长江上大张旗鼓的动用火器作战，自然不是单纯的让李靖去跟老头子掰扯朝廷要不要组建大规模火器部队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提前亮一下肌肉了，免得再有人惦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