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满朝文武,被这一嗓子给喊回了魂。
他们直勾勾地看着龙椅上那个一脸懵圈的少年天子,又看看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太监。
亡不了国了?
是啊……国库里躺着三千七百万两白银,二百万两黄金!
这他娘的别说亡国了,就是天天用金子砸人玩,也得砸个几十年才能败光吧!
这还怎么亡国?!
一瞬间,所有人的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想不通。
他们完全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看似最荒唐、最离谱、最昏聩的“卖官鬻爵”的决定,最后会演变成一场对贪腐集团的精准抄家?
为什么那个整天睡不醒、看谁都一脸不耐烦的皇帝,随手一指,就完成了历朝历代都无法完成的壮举?
这不合理!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数十年寒窗苦读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颤抖的身影,从文官队列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是当朝丞相,裴文若。
这位三代帝师,此刻双目圆睁,花白的胡须因为激动而根根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刘协,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痛心疾首,也不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那是一种……看到了神迹,窥破了天道的眼神!
他的脑子里,无数个画面在疯狂闪现。
是陛下提出“卖官”时,那副“朕就是想玩玩”的倦怠模样。
是自己和一众老臣以死相谏时,陛下那句“知道了,别来烦朕”的敷衍。
是张让那群国之巨蠹,在太庙里疯狂竞价,为了一个官位争得头破血流,把几代人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吐了出来。
是现在,那堆积如山,足以让任何一个帝王疯狂的金银!
一条线!
一条清晰无比的线,将所有看似荒诞不经的碎片,瞬间串联了起来!
一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在他的天灵盖上轰然炸开!
让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麻了!
“臣……明白了……”
裴文若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下一秒,他猛地整理衣冠,对着刘协的方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整个上半身深深地伏了下去。
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裴相这是干什么?疯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裴文若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高喊出声:
“陛下!是臣愚钝!是臣有眼无珠,未能窥破陛下神鬼莫测之阳谋!臣……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无尽的懊悔,更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狂热!
他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环视着满朝呆若木鸡的同僚,用尽毕生所学的浩然正气,大声解释道:
“诸位!你们还没看明白吗?!”
“这哪里是卖官鬻爵!”
“这分明是‘抄家’啊!”
“陛下是以自身万世清誉为诱饵,亲身入局,设下此等惊天奇谋!为的,就是引诱张让那群盘踞国库、吸食民血的巨蠹们,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让他们在最得意、最疯狂的时候,心甘情愿、自相残杀地,将数十年间从我大晏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一文不少地,亲手奉还国库啊!”
裴文若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在发光!
“你们想!若是按常规查办,那群贪官早就转移家产,互相勾结,朝堂必将大乱!
可陛下此计一出,不费一兵一卒,不流一滴血,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便让这群硕鼠自己掏空了自己!”
“清除了朝堂积弊!充盈了国家府库!稳固了江山社稷!”
“此等手段!此等胸襟!此等算计!翻遍史书,何人能及?!”
“尧舜亦不过如此啊!”
裴文若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他再次重重叩首,用尽全部的崇敬与狂热,嘶吼道:
“陛下,乃千古圣君也!”
“轰——!”
裴文若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他们还在嘲笑陛下荒唐,还在为国运担忧。
殊不知,自己只是站在第一层,而陛下,早已站在了大气层!
他们以为陛下在第一层,他们在第五层。
结果,陛下在第99层,他们全在地下室!
羞愧!
无与伦比的羞愧!
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巨浪般的敬畏与狂热!
“臣等愚钝!罪该万死!”
“陛下圣明!千古圣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新任户部尚书孙胖子为首,满朝文武,如梦初醒,瞬间全部跪倒在地,对着龙椅的方向,疯狂磕头,山呼万岁。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整个金銮殿都在嗡嗡作响,直冲云霄。
只有刘协。
他呆呆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黑压压跪倒一片,听着耳边“千古圣君”的呼喊。
他感觉这个世界,好像真的疯了。
【阳谋?】
【我谋你个大头鬼啊!】
【我就是想亡个国而已啊!】
【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