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这块小小的“板砖”，成了刘协的精神支柱。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像是捧着全世界最脆弱的珍宝。
没有网络，不能上网。
但系统贴心地内置了数十款经典的单机游戏。
从《俄罗斯方块》到《植物大战僵尸》，从《拳皇97》到某个他从未见过的像素版《黑暗之魂》。
刘协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一个像素风格的横版格斗游戏。
当激昂的开场音乐响起时，他感觉自己干涸了七年的灵魂，终于得到了一丝雨露的滋润。
“嘿！哈！喝！”
养心殿内，不时传出刘协压抑着嗓子、模仿着游戏角色发出的奇怪拟声词。
侍立在殿外的小德子，听着里面传来的、时而激昂时而懊恼的动静，整颗心都被勾得痒痒的。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在演练某种失传已久的绝世神功？
他端着新沏好的参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地震。
只见自家陛下盘腿坐在龙床上，双手捧着一个巴掌大的、会发光的琉璃片，手指在上面飞速点动。
他走进一看，那琉璃片上，正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打斗，光影变幻，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啪！”
小德子手中的茶盘，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啊？！”
刘协被吓得一个激灵，视线终于离开手机，抬起了头。
“陛……陛下……恕罪！”小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流，“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的！”
刘协看着掉落在地的茶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不过些许小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陛下……您手中这……这是何物？竟能将人形纳入其中，还能……还能动？”小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刘协听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故作高深地将手机举起，用一种咏叹般的调子说道：“此乃仙人法器，昨夜朕梦中与仙人对弈，仙人感朕诚意，特赐下此宝，内藏三千小世界，可供朕观摩演法。”
仙人法器！
三千小世界！
小德子脑子“嗡”的一声，看向那块发光琉璃片的眼神，瞬间从好奇变成了狂热的膜拜。
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总能料敌于先，决胜于千里之外！原来是有仙人在背后指点！
这个惊天大秘密，就这么在宫里悄悄流传开来。
源头，自然是亲眼目睹了“仙迹”的总管太监，小德子。
养心殿的偏殿里，几个小德子最信任的心腹小太监，正围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听真切了！”
小德子压低了嗓子，脸上是混杂着狂热与后怕的神情。
“那宝贝，也就巴掌大小，通体琉璃质，却能发出不属于凡间的光！”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仿佛那东西还在他眼前。
“咱家凑近了瞧，里面……乖乖！是两个小人儿在里头腾挪闪躲，拳脚相加，快得眼睛都跟不上！陛下说了，那叫‘三千小世界’，是仙人用来演法的！”
一个小太监听得入了神，哆哆嗦嗦地问：“总管，那……那咱们陛下，岂不就是……”
“噤声！”小德子猛地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咱们只要知道，咱家伺候的是真龙天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渡劫就够了！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
说是闭严实，可秘密这东西，参与的人越多，就越不可能保得住。
一个时辰后。
御膳房。
两个负责切墩的太监，一边疯狂剁着案板上的白菜，一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飞速交流。
“听说了吗？张公公从德总管的干儿子那儿听来的！陛下那宝贝，根本不是什么演法那么简单！”
“哦？还有内情？”
“当然！你也不想想，东南沿海的倭寇，何等凶悍！朝廷水师都烂成那样了，怎么就突然被一群渔民给全歼了？”
“这……”
“因为陛下早就在那仙器里，把风吼峡大战推演了千百遍了！那里面困着的，是倭寇大将源义朝的魂魄！陛下天天在里头揍他，等把他打服了，海老爹那边自然就一战功成！”
两个时辰后。
洒扫庭院的两个小宫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陛下寝宫里藏着一件宝贝，能通天彻地！”
“何止啊，我听说，那宝贝里住着天兵天将！陛下随时能召唤出来！”
半日之后。
禁军的某个校尉在换防时，告诫手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咱们守的不是皇宫，是天宫！龙椅上那位，可是真龙在世的主儿！”
流言，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墨，以养心殿为中心，无声无息，却又势不可挡地向整个皇城浸染开去。
版本越传越离谱，从“仙人赐宝”到“陛下本是天神下凡”，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下午，当裴文若又领着几位核心大臣前来求见，声称要与陛下商议征讨倭国本土的备战事宜时。
刘协正打到关底boss，玩得不亦乐乎，被打断后一脸不爽。
“陛下，靖海水师虽已成立，但我军船只多为缴获，自有船只更是船小且脆，若远征倭国本土，恐力有不逮，无异于以卵击石。恳请陛下示下，如何打造新式战船！”裴文若恭敬地说道。
新式战船？
刘协的眼皮懒洋洋地抬了一下，视线却依旧没有焦距。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暂停的游戏里，心里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
为了赶紧把这群烦人的家伙打发走，他随口敷衍道：
“船小？那就去造大的啊！船脆？那就用铁来造！”
用铁？
裴文若等人一愣，旋即陷入沉思。
用铁加固船身倒是可行，可要说完全用铁来造船，那船还能浮起来吗？
看着这群大臣又开始在那儿冥思苦想，一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绝不罢休的架势，刘协的烦躁值瞬间拉满。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赶紧滚蛋！
刘协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那点早已还给历史老师的知识库存，翻了个底朝天。
锻铁需要力气……巨大的力气……什么东西力气大？水！对，水车！
他顿时眼睛一亮，用一种极其不耐烦，又带着几分“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朕”的嫌弃口吻开了口。
“不是有那个、那个什么……‘水力锻锤’之术吗？”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好像在回忆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你们就用此术，给朕先造几艘‘铁甲舰’出来再说！”
说完，他挥了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没别的事就退下吧，朕要静思。”
他心里想的是，这水力锻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着？
好像挺早的吧？
管他呢，反正这群人也没提出疑问，估计是已经有了，就算没有，那也是他们的问题！
赶紧滚蛋，别耽误朕打游戏！
裴文若等人，此时却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僵立在原地。
水力……锻锤？
铁……甲……舰？！
这是何物？
用水力来驱动巨锤？以钢铁来铸造战船？！
不过以陛下之圣明，既然陛下说行，那就肯定行！
裴文若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副恐怖的画面：一艘通体由钢铁铸成的海上巨兽，不畏火焰，不惧撞击，横行于大洋之上！
原来……原来风吼峡之战，炼出“蛊王”，只是第一步！
陛下真正的目标，是要用这些“蛊王”，驾驭着前所未有的钢铁猛兽，去征服整个大海！
裴文若等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热与明悟。
他们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臣等……遵旨！绝不负陛下所托！”
看着一群大臣如同打了鸡血般退下，刘协撇了撇嘴，总算能清净了。
他拿起手机，解除了暂停。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