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看着这行说明，整个人都在颤抖。
跨位面直播！
接收打赏！
只要能赚钱。
只要能在那个世界搞到钱！
他就可以通过网络，雇佣最好的律师帮父亲打官司，雇佣最专业的保镖保护父母的安全，甚至……雇佣私家侦探去搜集那对狗男女诈骗的证据！
“买！”
【叮！购买成功！】
【消耗国运值40点！当前国运值：10\/100（岌岌可危）】
【“跨位面直播间”功能已开启！请宿主注册原世界直播平台账号……】
刘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注册平台流量最大的‘抖手’！”
【正在注册……注册成功。请宿主设定直播间标题。】
标题。
这就很关键了。
刘协虽然没当过主播，但也知道在那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一个炸裂的标题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需要钱。
大量的钱。
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最多的眼球，让那些现代网友心甘情愿地掏空钱包。
卖惨？不行，网上卖惨的太多了，没人信。
才艺展示？他从小到大，就来了这里当皇帝当得特别强，其他啥也不会。
翌日，寅时三刻。
黑云压城。
刘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养心殿的铜镜前，手里攥着手机，大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起名废。
这是绝症。
昨晚他把《震惊！大晏水师……》、《为了还债我决定……》、《暴君的日常……》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太标题党显得low，太正经又没人看。
“陛下，吉时将至，该移驾了。”
小德子在门外催促，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即将见证历史的亢奋。
刘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
摆烂吧。
反正目的是搞钱，只要内容硬，标题水一点也无所谓。
他在标题栏里输入了一行朴实无华的字：
《古代皇帝带你出海打渔》。
点击，确定。
直播间创建成功。
画面一片漆黑，右上角显示在线人数：0。
刘协把手机揣进怀里，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龙袍，推门而出。
“走，去打渔。”
……
船坞，此刻已是一片肃杀。
数万水师将士列阵于码头，黑压压一片，如同沉默的礁石。
没有喧哗，没有交头接耳，只有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最前方，一个老汉正单膝跪地。
他叫海大富，人称“海老爹”。
此刻，海老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狂热。
因为在他身后，停泊着那个怪物。
“镇远号”。
三十丈长的钢铁巨兽，泛着冰冷刺骨的幽光。
它太大了。
大到周围那些原本算得上威风的木质楼船，在它面前就像是一群还没断奶的鸭子。
而在“镇远号”两侧，九艘体型稍小的铁甲舰一字排开，如同九名带刀侍卫。
外围，则是上百艘经过改造的武装商船和运兵船。
这支舰队，足以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片海域横着走。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唱喏，刘协登上了高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人齐声高呼，声浪盖过了海浪。
刘协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直播挣钱。
这要是直播没人看，他就真的只能去跳海了。
“出发。”
没有任何废话，刘协下达了命令。
“呜——！！！”
镇远号上，巨大的汽笛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低沉、浑厚，仿佛来自深渊的巨兽咆哮，震得人心脏都在共鸣。
黑烟从巨大的烟囱中喷涌而出，遮蔽了半边天空。
巨大的螺旋桨开始搅动海水，在这个没有污染的古代海域，卷起了第一朵代表工业文明的浑浊浪花。
刘协登上了镇远号的舰桥。
这里视野开阔，是绝佳的直播机位。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开启了直播。
手机屏幕上，画面亮起。
镜头正对着前方波澜壮阔的海面。
直播间里，终于飘进了第一条弹幕。
【用户8829】：第一？
紧接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进来了。
【吃瓜群众】：这啥直播间？标题这么土？打渔？现在的户外主播都这么卷了吗？
【键盘侠】：哟，这道具做得不错啊，这船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哪个剧组在拍戏？《加勒比海盗》还是《甲午风云》？
【技术宅】：楼上的瞎吗？这船的铆接工艺看着有点假，太整齐了，而且这黑漆漆的涂层是什么鬼？cGI痕迹太重。
刘协看着这几条弹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cGI？
这可是朕涨了无数国运，真金白银砸出来的“雷霆熔炼”加“杜仲神胶”！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镜头，给了旁边正在操舵的海老爹一个特写。
海老爹正对着传声筒咆哮：“左满舵！快！别像个娘们儿似的磨磨蹭蹭！”
那狰狞的表情，那粗糙的皮肤，那一口地道的古代方言（虽然系统自动翻译成了普通话字幕）。
弹幕稍微多了一点。
【爱看戏】：卧槽，这老演员演技可以啊，这股子狠劲儿，不像演的。
【路人甲】：主播呢？怎么不露脸？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
刘协冷笑一声。
想看朕？
得加钱。
他把手机固定在舰桥的栏杆上，视角正好能拍到整个甲板以及远处的海平线。
舰队离港了。
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劈波斩浪，向着深蓝进发。
随着离岸越来越远，风浪开始变大。
原本平稳的甲板开始出现了轻微的起伏。
直播间的人数慢慢涨到了五十人。
大部分都是误入的，或者是被那逼真的“特效”吸引留下的。
【专业打假】：主播，你这背景太假了。现在的海哪有这么蓝？滤镜开太大了吧？
【历史帝】：这船的形制不对啊。看这旗帜是大晏？历史上大晏就是个弱鸡朝代，哪来的铁甲舰？还蒸汽动力都出来了？编剧没学过历史吧？
刘协看着屏幕，心里憋着一股火。
等着吧。
等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历史”。
就在这时，海老爹突然脸色一变。
他快步走到刘协面前，躬身道：“陛下，看天色……怕是要起风了。”
刘协抬头。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在东南方向堆积起了厚厚的云层。
那云不是白色，也不是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像是一块巨大的淤青，死死地按在海面上。
风，停了。
这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多大？”刘协问。
海老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凝重：“老臣在海上跑了四十年，这云……看着像‘龙吸水’的前兆。陛下，是不是暂避风头？”
暂避？
刘协看了一眼直播间。
人数刚破百。
要是现在掉头回去，这直播间就算废了。
“不避。”
刘协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朕的镇远号，若是连这点风浪都扛不住，还谈什么踏平东瀛？”
海老爹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陛下圣明！老臣这就去安排！哪怕是龙王爷来了，咱们也得从他身上碾过去！”
弹幕里，观众们听到了这段对话。
【呵呵】：剧本痕迹太重了。还龙王爷，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出来个孙悟空啊？
【气象爱好者】：等等……主播这背景不对劲。看那云层结构，这是超级单体风暴的前兆啊！这特效做得有点东西，太真实了！
刘协看着那条弹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特效？
这一场“特效”，可是要拿命去拍的。
“传令下去。”
刘协对着传声筒，声音冷静得可怕。
“全舰进入一级战备。”
“我们要……冲过去。”
风暴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猛。
半个时辰前还只是天边的一抹淤青，此刻已化作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幕，将整个世界吞噬。
光线迅速暗淡，正午时分竟如黑夜。
“轰隆——！”
一道刺目的雷霆撕裂苍穹，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响。
大海醒了。
原本温顺的波涛瞬间化作狰狞的恶兽，十几米高的巨浪像一面面移动的城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舰队狠狠拍来。
外围的几艘木质武装商船，在第一波冲击中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它们在浪尖上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像狂风中的枯叶，随时可能解体。
但处于阵型中央的“镇远号”，却展现出了令人胆寒的稳定性。
“哐当！”
巨浪狠狠砸在舰首。
数千吨的海水倾泻而下，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若是木船，这一击足以让龙骨粉碎。
但镇远号只是微微一颤。
那经过“雷霆熔炼”无缝焊接的钢铁船壳，硬生生扛住了这万钧之力。
黑色的杜仲神胶像一层坚韧的皮肤，将海水死死挡在外面，滴水不漏。
舰桥内，刘协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发白。
但他没有关直播。
相反，他把手机举得更高了。
直播间里，人数正在飙升。
从一百，到五百，再到一千。
毕竟，这么“真实”的灾难片现场，在现在的电影里都很少见了。
【卧槽】：这摇晃感……摄影师是绑在过山车上了吗？我想吐……
【特效牛逼】：这浪花！这水雾！绝了！这得渲染多少个小时？
【航海王】：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看那个浪的高度，起码有七八米，这是10级以上的狂风！如果是特效，这船的吃水线变化也太细节了。
【杠精】：肯定是绿幕棚拍加后期合成的，现在的技术什么做不出来？主播别演了，赶紧带货吧，卖晕船药吗？
刘协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那是刚才一个浪头打上舰桥溅进来的。
海水苦涩，冰冷。
“演？”
刘协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铁们，这要是演的，朕把这艘船吃了。”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向左倾斜了三十度。
刘协整个人失控地滑了出去，重重撞在舱壁上。
手机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奇迹般地卡在了一处缝隙里，镜头歪斜，正好对着窗外。
也就是这一瞬间，直播间的所有观众，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窗外。
一堵墙。
一堵由海水构成的、接天连地的黑墙，正以此生未见的速度，横推而来。
那不是普通的浪。
那是台风眼壁附近的疯狗浪！
目测高度……超过二十米！
【弹幕空白了一秒】
【救命】：妈妈我看到了什么……
【深海恐惧症】：这特么是《后天》还是《2012》？这绝对不是特效！特效做不出这种压迫感！隔着屏幕我都感觉要窒息了！
【快跑】：主播快跑啊！这浪拍下来船要翻的！
跑？
往哪跑？
在这茫茫大海上，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人类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驾驶舱内，海老爹的脸已经白了。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一把扯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和满身的伤疤。
他死死抱住舵轮，青筋暴起，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正对它！！！”
“别把侧舷给它！撞上去！给老子撞上去！！！”
“镇远号”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螺旋桨疯狂转动，推动着这三千吨的钢铁，向着死神发起了冲锋。
近了。
更近了。
直播间里，有人开始刷屏“R.I.p（安息）”。
有人在喊“报警”。
有人在录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越来越大的黑色水墙。
“轰——————！！！”
世界失去了声音。
只有白色的泡沫，漫无边际的白色。
镜头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手机麦克风里传来了刺耳的爆音，那是钢铁在极端压力下发出的尖啸。
黑暗。
持续了整整十秒的黑暗。
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暴涨到五千人。
【凉了？】：主播还在吗？
【恐怖】：这如果是特效，我愿称之为影史最佳。如果是真的……主播估计已经喂鱼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直播结束的时候。
画面中，那一团混乱的白色泡沫，突然开始退去。
光线重新射入。
“镇远号”那庞大的舰首，像一头倔强的巨鲸，破水而出！
它冲出来了！
它钻透了那道巨浪！
甲板上，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了黑色的钢铁脊梁。
完好无损。
除了几根栏杆被扭成了麻花，除了那面龙旗被撕成了布条。
这艘凝聚了大晏最高工业结晶，融合了刘协“金手指”与无数工匠心血的战舰，在正面硬抗了天地之威后，依然傲立于海面之上！
驾驶舱内，一片死寂。
随后，是爆发式的欢呼。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万岁！镇远号万岁！”
海老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挂着癫狂的笑。
刘协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老腰，捡起手机。
镜头晃动了一下，重新对焦。
此时，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甲板的最前端。
是裴文若。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丞相，浑身湿透，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但他没有躲回船舱。
他死死抓着一根缆绳，迎着狂风暴雨，看着那依旧在肆虐的大海，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悟道的狂热。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漫天的风雨。
声音虽然沙哑，却通过扩音喇叭，传遍了全舰，也传进了直播间。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此乃天道之洗礼！此乃国运之淬炼！”
“风暴越狂，我大晏之基越固！”
“巨浪越狠，我镇远之威越盛！”
“大晏！万胜！陛下！万胜！”
裴文若的声音在风雨中回荡，带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悲壮，更带着一种人定胜天的豪迈。
直播间里，弹幕炸了。
不是因为特效。
而是因为这个老头。
【泪目】：虽然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但是好燃啊！这老头是谁？这气质，绝了！
【古文系学生】：那是《孟子》！但这气势……这真的是演的吗？哪个群演能有这种精气神？那眼神里的光，演不出来的！
【土豪金】：不管是不是特效，就冲这老头，这火箭我刷了！
【系统提示】：用户“土豪金”打赏主播“超级火箭”x1！
【系统提示】：用户“想去大晏看海”打赏主播“游艇”x5！
刘协看着屏幕上突然飘过的礼物特效，听着耳边“叮叮当当”的金币入账声。
他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
成了。
这该死的台风，这该死的迪化丞相。
这波，稳了。
“这就是大晏。”
刘协对着镜头，用一种低沉而装逼的语调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打渔船。”
“前面就是渔场了。”
“别眨眼。”
“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