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风声响得像哨子，周粥想躲，却发现左右都被挡住。左边是墙，右边是欧阳戎的另一只手，只能往后跳。
可他刚退了半步，后背就撞到了石柱，退无可退。
周粥只能横枪格挡。
木枪横着顶在胸前，魔罡瞬间凝实，“嘭”的一声闷响，拳头砸在枪杆上。
周粥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过来，手臂像被重锤砸中，麻得没了知觉，虎口裂开，血顺着枪杆往下流。
他整个人被震得贴在石柱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欧阳戎得势不饶人，另一只拳头紧跟着砸过来。
周粥咬着牙，把木枪往地上一拄，借着反作用力往侧面翻去，肩膀擦着拳头扫过，衣服被撕开个大口子，皮肉上留下道红印。
他落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才稳住，灵海里的灵力已经开始发烫。
刚才那一下格挡耗了他不少灵力，再这么躲下去，不等欧阳戎打倒他，他自己先灵力耗尽了。
憋屈。
周粥攥紧了木枪，指缝里的血蹭在枪杆上，留下暗红的印子。
他练霸枪这些日子，最擅长的就是正面硬刚，长枪一扫，管他什么防御，先破了再说。
可刚才为了躲欧阳戎的拳头，他硬生生把霸枪的招式压了回去，用了最不熟练的灵巧枪法，每一招都打得束手束脚，像是被绑住了手脚的老虎。
“妈的，拼了！”周粥低声骂了句，眼神忽然变厉。
他不再往后躲，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木枪在手里一转，淡黑色的魔罡瞬间暴涨，枪尖对着欧阳戎的胸口，猛地刺了出去！
这一枪没留任何余地，带着股一往无前的狠劲，正是霸枪里最基础也最霸道的一招。
欧阳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周粥会突然变招。刚才还躲得像只兔子，怎么突然就敢正面硬拼了？
他来不及细想，只能抬手格挡，拳头撞在枪尖上，又是一声巨响。
这次周粥没退，反而借着反作用力，手腕一拧，枪杆顺着拳头往上滑，枪尖直指欧阳戎的咽喉。
“好小子！”欧阳戎喝了声，往后退了半步，才躲开这一枪。
他看着周粥，眼里多了几分惊讶。
这小子的灵力怎么像是用不完似的？
刚才格挡那一下，换做寻常灵觉修士，灵力早该见底了，可周粥这一枪，力道居然比刚才还足。
他不知道，周粥已经是强弩之末。
灵海里的灵力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经脉往外涌，每出一枪，都觉得灵海被掏空一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但他没停。
霸枪这东西，一旦放开了打，就像着了魔，哪怕灵力耗尽，也想再往前递一枪。
爽。
周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烧，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
木枪在他手里越来越顺，每一次刺出、横扫，都带着股说不出的畅快。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原本有些散乱的气息渐渐凝聚起来，全身上下的精气神，都像被一根线串在了一起，缠在木枪上。
场边的舟洐子猛地站了起来，石凳被带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死死盯着周粥，眼睛里满是震惊，嘴里喃喃道：“势……是势！这怎么可能！”
明妄和纪玉也站了起来，脸上没了刚才的从容。
他们都是修士，自然知道“势”意味着什么。
是精气神凝聚到极致才能有的东西，寻常修士哪怕到了灵骨阶段，也未必能摸到“势”的边，更别说周粥还是个灵觉阶段的小子！
周粥自己也没察觉。
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欧阳戎的动作、风声、院场里的脚步声，都变得模糊。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里的木枪，和眼前的欧阳戎。
他深吸一口气，木枪在手里绷得笔直，枪尖的魔罡凝得像块黑铁，又是一枪刺了出去。
这一枪没有之前那么快，也没有那么猛，却带着股让人无法躲闪的气势。
仿佛不管欧阳戎往哪躲，这一枪都能追上去。
欧阳戎脸色变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气势，像座山似的压过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想躲，却发现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抬手硬接。
“嘭——！”
巨响炸开，气浪像潮水似的往四周涌去，院场里的碎石被吹得漫天飞。
明妄和纪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烟尘散去时，两人已经分开了。
欧阳戎站在原地，身体已经恢复了常态，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胸口有一道淡淡的黑印，是刚才枪尖蹭到的。
他摸了摸光头，脸上有些发红，干笑了两声：“哈哈……平手，平手！周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真是看不出来！”
谁都知道，灵骨阶段跟灵觉阶段打成这样，说是平手，其实就是输了。
欧阳戎脸上挂不住，又找不出别的话说，只能挠了挠后脑勺，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那个……我突然想起早饭还没煮，我去看看灶房！”说完，不等别人反应，转身就溜，脚步快得像在逃。
周粥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木枪拄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刚才那最后一枪耗光了他所有的灵力，灵海空荡荡的，连一丝灵力都抽不出来。他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只能死死攥着枪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个风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妄走过来，递了个水囊给周粥，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不错啊，能把欧阳那家伙逼到这份上，你还是第一个。”
纪玉也走过来，看了眼周粥虎口的伤口，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这是止血的药膏，涂了明天就能好。”
舟洐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周粥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原本想压一压这小子，没想到反而被这小子惊到了。
灵觉阶段就掌握了“势”，这等天赋，难怪送到他这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周粥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