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周粥找了一条河。
他现在浑身是血,得收拾收拾,不然以这个状态肯定进不了万魔城。
他把染血的外袍浸进水里,黑红色的血渍在水中晕开,像墨滴进了砚台,转眼就被河水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低头看水面倒影,镜中的自己眉眼清明,皮肤泛着正常人的黄色,连平日里缠在手腕上的黑气都没了踪影。
煞气似乎随着他的突破消失了。
“原来灵骨境是这样……”周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指尖划过皮肤时,能感觉到一股极淡的气流在皮下流转。
那是内敛的煞气,像被关在了骨血里,只要他不动用灵力,就绝不会外露半分。
一天后。
远处万魔城的轮廓在暗红天幕下愈发清晰,玄铁筑的城墙高达数十丈。
城门口倒是人来人往。
可到万魔城核心位置时,两个穿灰黑甲胄的守卫横斧拦住他,嗓门粗得像磨了沙:“止步!万魔城禁地,出示令牌!”
周粥没多话,解下万魔令递过去。
左边的守卫接过令牌,指尖刚碰到令牌表面,令牌突然泛出一层黑雾,虽只有一瞬,却让两个守卫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是万魔令!”右边的守卫声音都发颤,连忙把令牌双手奉还,腰弯得快贴到地面,“不知是先生您,多有冒犯,您请进!”
周粥接过令牌重新系好,抬步穿过府门。
再次回到凌夜的小院。
不过凌夜似乎不在。
接下来的三天,周粥就守在小院里,白天在院子里练手,试着催动体内的煞气。
内敛后的煞气似乎更加的凝实了。
到了晚上,他就坐在石桌旁发呆。
他回万魔城,本就是为了找灵骨境突破魔核境的方法,可凌夜不在,他在万魔城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凌夜的亲卫只见过几面,根本不敢去请教。
第四天清晨,院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是个穿灰袍的侍卫,腰间挂着刻“凌”字的铜令牌,脸色拘谨得很,一进门就躬身:“周先生,属下是少主亲卫,奉命来告知您,少主前些阵子去了七魔岛办事,归期还没定。”
侍卫接着说道:“少主走得急,只说让您在小院安心等,别的没提。”
送走侍卫后,周粥坐在石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桌沿。
他总不能一直等下去,万一凌夜在七魔岛耽搁久了,他的修炼岂不是要停滞?
就在他烦躁时,指尖突然碰到了腰间的万魔令。
还忘了这家伙,万魔令在万魔岛的地位可是相当的高,自己直接去藏经阁查查不就行了。
念头落定,周粥就往外走。
刚踏出院门,一股冰冷的灵觉突然缠了上来,像条毒蛇贴在后背,却偏偏没有杀意。
他脚步没停,眼角余光扫向斜对面的屋顶。
那里站着个穿黑斗篷的人,露在外面的眼睛泛着红光,气息是灵骨境巅峰,正死死盯着他。
周粥心里有数,这定是长老系的人。凌夜是少主,手里握着不少权力,长老系早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凌夜不在,这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这个“外来者”身上。
他没回头,也没释放煞气,只是继续往前走,没必要跟这种小角色计较,免得节外生枝。
藏经楼在城主府东侧,是座九层的黑玉石建筑,楼体上刻满了高阶魔纹,在暗红天色下泛着微光。
那些魔纹既是防御阵,也是身份识别阵,寻常魔修连靠近都不敢。
周粥走到门口时,两个穿黑色重甲的守卫立刻迎了上来,他们比城门的守卫强多了,气息是灵觉境巅峰,手里的魔斧比人头还大,斧刃上刻着噬魔纹,一看就沾过不少血。
“出示令牌,登记身份。”左边的守卫面无表情,眼神扫过周粥的衣袍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周粥解下万魔令递过去,守卫接过令牌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周粥,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谁?为何持有魔令?”
“我是凌夜少主带回来的人,周粥。”周粥语气平静,“按万魔城规矩,持此令可入藏经楼,不是吗?”
另一个守卫凑过来,低声和同伴说了句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左边的守卫把令牌扔回来,语气冷了下来:“不行,长老有令,近日非城主府核心成员,不得入藏经楼。你虽有万魔令,但身份不明,不能进。”
周粥接住令牌,指节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守卫的气息,只是灵觉境巅峰,以他现在的灵骨境实力,要打进去并不难。
可这是凌夜的地盘,一旦动手,就等于打了长老系的脸,凌夜回来后只会更麻烦。
“万魔令的规矩,你们也敢违?”周粥的声音沉了些,体内的煞气开始蠢蠢欲动,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规矩是少主定的,但现在长老代管城务,我们只听长老的。”守卫把魔斧往地上一顿,“你再纠缠,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周粥站在原地,胸口堵得发闷。他
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可偏偏没辙,只能攥着令牌,看着藏经楼的大门,心里满是憋屈。
就在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少主从外边带回来的野种啊!”
周粥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紫锦袍的少年走了过来,约莫十六七岁,头发用玉冠束着,腰间挂着镶玉的玉佩,衣服上绣着展翅的魔鹰。
少年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气息都是灵骨境中期,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
少年走到周粥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穿得这么寒酸,也敢来藏经楼?怕不是连字都认不全,想进去瞎摸?”
周围已经有路过的魔修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没人敢靠近。
周粥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体内的煞气在骨血里翻涌,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黑气,他能忍守卫的刁难,却忍不了这声“野种”。
“你是谁?”周粥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死死盯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