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蜿蜒，铺着细碎的石子，两旁是齐腰深的野草，沾着傍晚的露水，散发着清新的草木气息。
周粥跟着元光道长前行，脚下的路越走越熟悉，远处那座不起眼的小土坡已然映入眼帘——正是清虚山。
金烁早已化为身着银色战甲的少年模样，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眼神里满是好奇。
他能感觉到元光道长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却隐隐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威压，比他父亲金翅大鹏王还要让人忌惮，心中愈发不敢小觑这看似普通的小道观。
“大师兄，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啊？”走了半晌，周粥终究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再次开口问道。
这些年他见惯了强者，可像大师兄这样完全看不出深浅的，还是头一个。
元光道长回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也就比你强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周粥追问，眼中满是急切。
他如今已是乾坤境，能比他强一点点的，难道是天人境？
可天人境的气息再内敛，也不可能完全屏蔽他的感知。
元光道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洗得发白的破烂道袍。
周粥盯着那件道袍看了半晌，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般说道：“我知道了！因为你是个神棍，常年装疯卖傻，所以能屏蔽气息？”
“啪！”
元光道长抬手给了周粥一个清脆的脑瓜蹦：“臭小子，就知道胡说八道。你师兄我修炼的是推演天机的因果道，因果缠绕，自成屏障，自然能屏蔽他人感知，隐匿自身境界。”
“因果道？”周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修炼法门，“怪不得大师兄你扮成神棍，合着是在推演因果啊？”
元光道长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推演因果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是借着帮人看相算命的由头，观察世间百态，感悟因果循环罢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清虚山脚下。
山还是从前那座不起眼的小土坡，没有奇峰峻岭，也没有浓郁灵气，看上去和普通的小山丘别无二致。
顺着蜿蜒的小径往上走，不多时，一座破旧的小道观便出现在眼前。
青瓦灰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观门还是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上面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清虚观”三个苍劲的大字。
一切都和周粥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时光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还没走到观门口，就看到道观前的空地上，一个锃亮的光头正对着夕阳晃悠。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衣，领口还破了个洞，腰间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酒葫芦，时不时拿起来抿一口，姿态洒脱，看上去完全没有正经和尚的肃穆，反倒透着一股跳脱不羁的意味。
听到脚步声，光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圆胖的脸，眉眼弯弯，正是周粥的二师兄，玄净道长。
玄净道长的目光落在周粥身上，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来，围着周粥转了两圈，皱着眉头说道：“小三胖，你这小子，这些年到底杀了多少人？身上的煞气重得都快凝成实质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走火入魔！快跟师兄我吃斋念佛，化解化解煞气。”
元光道长白了玄净一眼，拆台道：“别听他胡说，你二师兄这几年打着化缘的旗号，喝酒吃肉样样没落下，还吃斋念佛？
他能念对一句佛号就不错了。
而且小师弟修的是魔功，佛号可化解不了他身上的煞气。”
周粥心中一动，运转灵觉朝着玄净道长探查而去，结果却和探查元光道长时一样，二师兄身上同样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就是个普通的醉和尚。
他心中愈发震惊，师傅和师兄们的实力，果然都深不可测。
“二师兄，你的境界……”周粥刚想问，就看到玄净道长摆了摆手，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说道：“境界哪有酒好喝，不说这个。
我得下山化缘去了，今晚还没着落呢，小三胖，等我化缘回来，再好好跟你聊聊。”
说完，玄净道长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朝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上去逍遥自在。
周粥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二师兄还是老样子，永远这么跳脱。
“走吧，进观再说。”元光道长开口说道，推开了吱呀作响的观门，率先走了进去。
周粥紧随其后，金烁也跟着进了道观，只是在场的几位师兄似乎都没把他当回事，没人搭理他。
金烁也不敢主动搭话，只能默默跟在周粥身后，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破旧的道观。
道观不大，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石板路上布满了青苔，正中央的香炉里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上香了。
左侧是一间破旧的炼丹房，右侧是伙房，正对着观门的是大殿，里面供奉着几尊模糊的神像，身上落满了灰尘。
金烁心中暗自嘀咕：这清虚观也太破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藏着绝世强者的地方，周大长老的师门，着实有些奇葩。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道观的空气中虽然没有灵力波动，却隐隐透着一股特殊的气息，让他不敢有丝毫轻视。
进入道观后，元光道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右侧的伙房，说道：“你三师兄悟能在伙房，你先去找他吧，我去打理一下大殿。”
周粥点了点头，朝着伙房走去。金烁依旧默默跟在他身后，只是脚步放得更轻了。
伙房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了。
小时候，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三师兄悟能厨艺极好，每天都会在伙房给他做一大锅香喷喷的饭菜，让他在清贫的道观生活中，总能感受到温暖的烟火气。
还没走到伙房门口，一股浓郁的饭香就飘了过来，是白米饭的清香，简单而纯粹，没有丝毫灵力加持，却让周粥瞬间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