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都摊开点放,摊开点噢,堆着一晚上会发热坏掉,咱们未来的腊肉腊肠红烧肉……大肘子吃了拉肚子掉秤,那就不美喽!”
赵亮抱着一大捆草走来,眼睛都被猪草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用余光看路,江右说的这句话不知哪里又触碰到了他的笑点。
“咯咯……咯咯咯……”
闷笑声从移动的草堆中传来,只闻声不见人脸。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附和他,鸡圈里的大公鸡竟梗着脖子打起鸣来,头顶的鸡冠随着声音一震一颤。
咯咯咯——咯咯咯——鸡鸣声同频响起。
时而浑厚雄壮占了上风,但很快又被高亢激昂压了下去,咯咯声不绝于耳。
“咦亮子你俩合唱呢?一个是男高音,一个是男低音,配合得还挺默契!”江右眉眼飞扬一字一句调笑道。
“右哥……你别再逗我笑了……咯咯……咯咯咯……嗝~”
赵亮把脑袋埋在去青草里,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溢出来。
可惜却没抵抗住一秒他便主动缴械投降了,一唱一和的咯咯声便遥相呼应起来。
“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太有意思了。”
笑到前仰后合浑身劲散掉的杨月只得中途放下草,随后更是仰天长笑。
江南也被这巧合又诡异的一幕的逗得不行,乐得都坐不稳了,连带着江阴圆滚滚的小肚皮也在晃动,充分展示了猫的流动性。
莫缙倚墙无声低笑,连怀里的草松散了都没意识到。
张晓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花枝乱颤,小院里简直上演了一出“群魔乱舞”。
“汪!汪!”
最后还是江阳出来才镇住了场子,带着警告的犬吠声响起,还没鸣叫尽兴的大公鸡只得低眉耷眼识趣回了窝里。
“好了好了,赶紧继续干活!”江右故意板着脸催促道。
他手里的拐杖挨个指向他们四个:“咱们两位合唱家已经表演结束了,听完曲也该干正经事了,一个个都不许给我偷懒!哪个不好好干活今晚就没饭吃!”
几人顿时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被鞭子在屁股后面打着的黑奴一样,知道在开玩笑也没觉得冒犯。
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再一次被撩拨了起来。
江南乐呵呵地坐在一旁当观众,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看马戏团的演出。
不过看着还真是浑身舒畅。
手指胡乱摆动着江阴的耳朵尖,惹得小猫甩头不满的喵喵叫,怎么感觉身上更得劲了呢!
江阴爱生气但也很好哄,顺毛撸几下,低沉的咕噜咕噜声随着猫的胸腔上下起伏共鸣,听着腰上好像都不疼啦。
双重验证过后,江南得出了一个严谨的结论。
猫……能镇痛。
所以,猫好,猪坏。
在她睡着的这期间,赵亮和莫缙竟出去割了整整一板车的野草回来,最起码好几天都不用担心家畜们草料不够吃。
江南看着十分心动,她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找人帮忙做一台板车,这可比背篓能盛得多。
好的,纳入计划中。
“你们几个歇着吧,我出去还车了。”
莫缙从墙角拿起扫帚把木板上的草屑扫干净,便推着板车出了门。
赵亮顺势接过莫缙手里扫帚继续扫地,扫完院子见牲畜们的圈舍有些脏又进去打扫了起来,他这人看似粗犷,实则粗中有细。
“南姐这几天家里有啥重活就喊我,轻活也行,咱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身力气。”
“放心,跑不了你的,要不这一身肌肉不就浪费了,把这桶猪食来提过去吧。”张晓兰叉腰十分不客气使唤他。
赵亮性格本就温厚,被她这么支使也不生气,老实弯腰提着桶往外走,张晓兰拿着水瓢跟在后面。
杨月笑眯眯看着两人出去后,才继续低头洗菜。
本想帮忙的江南也再次被按坐在凳子上,环视四周。
家中里里外外被她这几位朋友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她换下来的外套张晓兰和杨月都帮她搓洗出来晾上了,还有家禽家畜们也被照管的很好。
尽管江南并未失去自如活动的能力,可她却不想拒绝辜负这份情谊。
“等南姐好了,请大家吃肉嗷!”
“行,到时候我来掌勺!”江右削苹果的间隙抬头应和道。
再看下去他怕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锅都还没烧热呢,油就倒下去了。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不是谁都有他江大厨这样的天赋。
江阳直勾勾盯着转动落下的果皮。
“好像有人在外面敲门?”江南侧起耳朵。
“没有吧,我没听到。”张晓兰摇头继续霹雳乓浪大刀阔斧挥动着锅铲。
汪汪——
江阳已经冲了出去。
“我过去看看吧。”赵亮起身往外走,莫缙跟他前后脚出去。
迎面走来两人,杨月热情问候道:“小队长,芹婶子。”
“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呢!”
大队长媳妇刘二芹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这几位知青关系倒是真好。
落后她两步进来的杨保英点头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张晓兰抬手要去搬凳子,却见有人和她同时伸出了手,两人对视过后她主动移开了视线,倒还怪有眼色的。
家里来了客人,江南把腿上的江阴轻轻放了下去。
“保英姐,芹婶子这么晚你们怎么还过来了?”
“你身上有伤快别起来了,我跟你保英姐又不是外人,”刘二芹连忙劝说。
她接过凳子坐下来后又接着解释道:“听说你跟小右今个打野猪受了伤,你们队长叔才从卫生所回来屁股还没暖热呢又出去了,忙得饭都没顾得吃,他叫我先过来看看你们兄妹俩。”
杨保英坐在一旁没有打断嫂子说话,她今天去了隔壁大队给孩子报名交学费,回来才得知自家队里进了一群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