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刀走到案板前,他没有急着下刀,而是用手在猪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后就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柄尖刀便精准无比地从野猪的脖颈处刺入,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那架势简直就像是专门的杀猪匠。
“噗嗤——”
由于猪已经死亡一天多了,所以已经没有了猪血。
但是切割之后,肉上是带了血的。
陆海山让人接两盆热水,切割了的肉都要先在桶里洗一洗把血水洗出来。
这些血水如果放在后世,那肯定不会吃,觉得血腥。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
混合着血的水,加一点豆浆,再加卤水,可以点成血豆腐。
这豆子,陆海山早就有准备。
所以这血水可是好东西。
陆海山赶紧叫到大家:“快!切好的肉,都在盆子里面把血水洗出来。”
孙桂兰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立刻端着两大木盆凑了上去。
那殷红的猪血水,在村民们的眼中,根本不是什么血腥之物,而是一种带着浓郁肉香。
对于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那股子独特的腥膻味,此刻在村民闻起来,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馋得人直咽口水。
“这血水可不能浪费了!”
陆海山说道道,“一会儿架上大锅,倒入豆浆,撒点葱花盐巴,给它煮成血豆腐汤!今天在场的老少爷们,人人有份,都过来盛一碗,先暖暖身子!”
“好!”
“谢谢海山哥!”
“ 谢谢你。海山。”
接完了血,黄二刀的表演才真正开始。
他手里的刀仿佛活了过来,沿着猪的腹部中线,轻轻一划,整张猪皮便向两边散开。
紧接着,他双手并用,刀光闪烁间,开膛破肚,巨大的胸腔和腹腔被完整地打开。
那雪白的板油,厚实的五花肉,暗红的里脊,层次分明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天啊!这膘!得有三指厚吧!”
“看那五花肉,肥瘦相间,炖出来得多香啊!”
“口水……我的口水忍不住了……”
现在人群里可以听到吞咽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马上就吃上这肉。
陆海山在一旁一边帮忙一边提醒道:“下水都利索点掏出来!,小心别把苦胆弄破了!”。
几个有经验的民兵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猪心、猪肝、猪肺、肥肠等内脏一一取出。
随后陆海山安排道:“内脏清洗干净,然后跟剩下的猪肉一样,全部用盐巴腌了,挂在队部屋梁上,用松柏枝给我熏起来!”
“这个熏好的肉和和熏好的下水从今天起就是咱们二大队的集体财产,是咱们的‘功勋肉’!”
以后,谁在队里的生产活动中表现突出,谁的工分最高,谁为队里做了大贡献,除了应得的工分,队里就额外从这梁上割一块肉下来,作为奖励!”
“干活最猛的,就能吃上肉!这个规矩,大家伙儿同不同意?!”
陆海山很是精明,他不仅解决了内脏不易长久保存和分配的问题,更是建立起了一套有效的激励方法,用最实在的肉,去激发村民们的劳动热情和配合。
村民非常赞同这个方法,大家纷纷说道
“同意!太同意了!”
“这个法子好!谁干得多谁吃肉,公平!”
“往后为了这口肉,我豁出去干了!”
蒋万川站在一旁,看着陆海山三言两语就将人心彻底凝聚起来,眼中满是赞许。
他知道自己今天全靠着陆海山,所以对陆海山现在主持工作,也没有嫉妒,全是配合。
陆海山一挥手说道:“好了!闲话不多说!李晓燕,拿好你的账本和秤向大家分肉。”
“大家维持秩序!按刚才说的规矩,一家一户地来!”
刘大柱这边带着几个民兵维持着队伍,李晓燕拿着账本和大秤,坐在案板旁,黄二刀切一块肉他就在一旁称好肉发放给大家。
村民们时时盯着黄二刀切肉,黄二刀刀工再好,切肉时也难免会掉下一些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和油渣。
那些碎末掉在地上,村民们看着都觉得心疼,还没等开口,就见几个胆大的半大小子“嗖”地一下像捡宝贝似的把地上的碎肉捡起来,也顾不上脏不脏,直接就往嘴里塞,咂巴着嘴的吃着。
在队伍当中有几个身影显得坐立不安,其中一个就是姚文凤,张志东的老婆。
刚刚闹事的时候,她幸灾乐祸,但是躲在后面没有参与。
所以也没有叫去干活,按照规矩,能够分肉。
她很担心等会只给他分一点点肉,甚至不会分给自己。
她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生怕大家就认出了他,引起骚动不给她分。
不远处,李芙蓉、张雪梅和林家兄弟也聚在一起,紧张的相互看着对方也是担心一会儿肉分的少。
他们之前几个人把陆海山得罪了,也没少在背后说陆海山一家人的坏话,害怕陆海山会不会借机报复?
会不会故意克扣他们的份量?一想到这,几人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队伍在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
“赵大伯,您家三口人,两大一小,两斤半肉,拿好!”
“孙大娘,您家五口,三大两小,四斤肉,给您块好五花!”
李晓燕的秤给得足,每一户领到肉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地离去。
这边终于轮到了姚文凤。
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家……四口人……”
四口人,除了她以外,有公公张显龙,小叔子张志高,还有孩子。
正在挥刀的黄二刀,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眼皮,瞥了姚文凤一眼,眼神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他手里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周围的村民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气氛瞬间变了。
后面的村民喊道:“凭什么给她分肉?”
有叉着腰的喊道,“她男人张志东贪了我们多少钱粮?”
“对啊,他们家不知道他要多少。现在他进去了,他老婆倒好,还想来分肉?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就是!不能给她!”
“让她把张志东贪的钱吐出来再说!”
村民纷纷对她指责起来。
姚文凤本来就是个泼辣性子的女人。她又尖又细的声音反驳道:“张志东是张志东,我是我!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分肉!我也是二大队的一员!”
她摆出了泼妇骂街的架势,但此时的她面黄肌瘦,不像以前那样面容红润,吵起架来早已没了往日的的嚣张跋扈了。
自从张志东出事后,她家里的顶梁柱塌了,日子也过得很惨,再加在村里更是处处受人白眼,连走路都得绕着人走。
今天若不是为了这口肉,她根本就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