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门刚关上,外面世界的喧嚣就被隔绝了,但里面的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香槟的软木塞“砰”地一声炸开,白色的泡沫像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猛地喷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一整瓶冰凉的液体直接浇在了刚刚摘下护膝、还没喘匀气的大本头上。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平日里凶神恶煞般的脸上,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嘴巴一咧,泪水混着香槟和汗水,就那么毫无顾忌地淌了下来。他一边抹着脸,一边哽咽着嘟囔,没人听清他说什么,但所有人都懂。
紧接着,第二瓶、第三瓶……香槟成了最疯狂的武器。目标不分彼此,教练组的老头子们被淋得浑身湿透,西装革履的经理布福德也没能幸免,他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埃弗里·约翰逊被几个年轻队员按在椅子上,结结实实地“沐浴”了一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汗臭味,还有那种只有极致胜利后才能闻到的、混杂着狂喜和释放的独特气息。音响被人开到最大声,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几乎要压过所有人的呐喊。
林凡站在靠近储物柜的角落,看着这片混乱的、毫无章法的喜悦,脸上带着笑,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也早已被香槟浸透,贴在了身上。他没有阻止,反而从一个队员手里接过一瓶刚开的,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种灼热的真实感。他任由鲍比·杰克逊大笑着把剩下的半瓶倒在他头上。
狂欢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初的极致兴奋稍微平息了一点,但每个人的脸上依然洋溢着红光,眼睛里闪着光。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林凡似乎有话要说,喊了一声“安静点!老板要说话!”,嘈杂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音乐也被按了暂停。
林凡走到更衣室中间,脚下踩着湿滑的地板,混合着香槟和积水。他没站到什么高处,就和所有人一样,浑身湿漉漉地站着。他环视着这一张张熟悉而又此刻显得格外生动的面孔——有科比那种沉浸在巨大成就中略带恍惚的平静,有大本那种宣泄后通红的眼眶,有老将埃弗里·约翰逊如释重负的微笑,也有年轻球员如昌西·比卢普斯那样依然兴奋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爽吗?”林凡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脸上还挂着水珠。
“爽!”几十个声音参差不齐地吼了出来,带着笑意和嘶哑。
“我也爽!”林凡笑了,但笑容很快收敛,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扫过科比,扫过大本,扫过每一个人,“那就给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记住今天晚上!记住这个味道,”他举起手里还剩一点的香槟瓶,“记住你们身边这群一起淋成落汤鸡的兄弟,记住刚才终场哨响时,你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把这感觉,给我刻在骨头里!”
他停顿了一下,更衣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的嗡鸣和滴水的声音。
“但是,”林凡的语气陡然加重,“都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了!今晚,这个冠军,只是一个开始!”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几乎能感受到队员们灼热的呼吸。
“从我们选中科比那天起,从我们把本从没人要的角落里找出来那天起,我们瞄准的,就不仅仅是站在这里开一次香槟派对!我们要的,不是当一次偶然爆冷的故事主角,然后明年就被打回原形!”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金属储物柜,发出微微的回响。
“看看我们手里的东西,看看我们身边的兄弟。我们要建立的,不是一个赛季的辉煌,而是一个时代!一个让所有对手在未来很多年里,听到洛杉矶快船这个名字,就从心底感到畏惧的时代!”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科比身上,那双刚刚接过FmVp奖杯的眼睛里,火焰再次被点燃。
“今晚,尽情享受。这是你们应得的。但从明天太阳升起开始……”林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的工作,才真正进入正题。这个联盟很健忘,也很残酷。不想成为昙花一现的笑话,就给我准备好,下个赛季,我们会面临十倍、百倍的挑战!会有无数人想把我们拉下马!”
“告诉我,”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们满足了吗?”
“没有!”这一次,回答异口同声,带着刚刚被点燃的、新的渴望。
“大声点!我听不见!”
“没有!!!”
怒吼声几乎要再次掀翻屋顶。香槟的甜腻气息还未散去,但一种更加坚硬、更加滚烫的东西,已经在每一个人的胸腔里开始燃烧。林凡看着这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斗志的脸,知道今晚的誓言,已经随着这满地的香槟,渗进了这支球队的血液里。狂欢是真实的,但前方的路,也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