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风带着点虚假的暖意,吹在脸上像是某种试探。快船队训练基地外,蹲守的记者比平时多了快一倍,长枪短炮架着,就等着那个穿着帽衫的身影出现。
“妈的,又来了。”鲍比·杰克逊扒开百叶窗的一条缝,朝外瞥了一眼,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吧唧作响,“这帮家伙现在眼里就只有科比,连底裤什么颜色都想挖出来。”
更衣室里哄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一种微妙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羡慕?嫉妒?或许都有点,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以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关注度搅动的不安。
科比最后一个进来,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他把包扔进柜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对窗外的一切视若无睹。但你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他,也影响着更衣室里的每一个人。
最新的mVp排行榜被不知谁用磁铁吸在白板上,科比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后面跟着的数据有点吓人:场均31.2分,6.8篮板,5.5助攻,球队战绩联盟榜首。
“这家伙,快成精了。”埃弗里·约翰逊一边缠着脚踝的绷带,一边低声对旁边的大本说。大本瓮声瓮气地“嗯”了一下,用力系紧鞋带,仿佛要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一并勒紧。
林凡的办公室桌上,摊着好几份刚送来的全国性体育报刊。《体育画报》的封面是科比那次面对双人包夹,极限后仰跳投的黑白瞬间,标题粗黑:“觊觎者”。《ESpN》的内页长篇分析,则详细拆解了他本赛季如何将个人攻击与团队组织揉捏在一起,称之为“超越年龄的成熟”。
电话响个不停。有来探口风的,有约专访的,甚至有些商业合作询价也水涨船高。林凡让秘书挡掉了大部分,只留下几个实在推不掉的。
这呼声是好事,说明科比打服了很多人。但也是坏事,它像一捧捧燃油,浇在科比那本就燃烧不息的斗志上,火苗蹿得太高,怕会灼伤他自己,甚至点燃整支队伍。
斯隆教练在训练中的吼声,比以往更加刺耳。一次简单的战术跑位失误,他能把全队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指桑骂槐:“都他妈给我把心思放在地上!别飘着!外面吹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想拿mVp?可以!用胜利,用冠军去换!不是靠几张报纸!”
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科比抿着嘴,眼神锐利得像刀锋,下一次进攻,他用一个几乎扭曲身体的上篮将球打进,落地时,脚踝明显崴了一下。
全场瞬间安静。
队医迈克立刻冲了上去。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科比摆摆手,拒绝了搀扶,自己咬着牙,单脚跳了两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慢慢站直,示意继续。
“你他妈疯了?!”斯隆冲他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死不了。”科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别的什么。
那天的训练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没人说话,只有篮球撞击地面和球鞋摩擦的吱呀声。
晚上,林凡约了科比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他没提mVp,没提训练,只是推过去一杯热牛奶——这是队医的建议,有助于高强度训练后的恢复。
科比有些意外,看了看牛奶,又看了看林凡,没动。
“脚怎么样?”林凡问。
“没事。”科比的回答依旧简短。
“外面那些声音,”林凡指了指窗外,“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这东西,现在捧你多高,将来可能……”他没把话说完。
“我知道。”科比打断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火焰,“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停下来。”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阿伦在费城打出了现象级的表现,蒂姆在马刺稳如磐石。这个位置,很多人盯着。”
他终于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不喜欢这味道。“我只想赢球,林先生。mVp……如果能帮球队赢更多球,我会去争。如果不能,它就是零。”
林凡看着他,知道再多说也无益。这家伙的内心早已筑起了一座坚固的堡垒,外界的喧嚣或许能传到耳边,却很难动摇其分毫。
送走科比,林凡站在窗前。夜色中的洛杉矶灯火璀璨。mVp的呼声像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大宴会,觥筹交错,光影迷离。但他的球队,他的核心,必须像一块淬火的钢,在这场盛宴中保持冰冷的清醒。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风已经刮起来了。能不能在这场风雨中站稳,甚至借力登上更高的山峰,就看科比和这支快船,有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Rc·布福德:“Rc,跟所有媒体接触的人打个招呼,关于mVp的话题,球队层面一律不评论,不炒作。我们需要的是更衣室的安静,不是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