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劳斯闻言,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复杂意味的笑。A国吃瘪,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对本国卫星损失的些许郁闷。但这笑意转瞬即逝,他的脸色迅速重新阴沉下去,比之前更加凝重。
q国这种近乎“挖眼”的坚决举动,毫不掩饰地宣告了其军事行动的决心和准备程度。
这绝不仅仅是示威,而是实实在在的战争行为的前奏,意味着对J国的打击已经全面展开。同时,这也如同一个明确的信号弹——霍夫曼一直推动并准备的、那项高度机密的“应急计划”,现在必然已经自动触发,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执行了。
他毫不怀疑,此刻的霍夫曼比他更早、更详细地得知了卫星被击落的消息,毕竟,对外情报总局的现任局长人选,当年就是霍夫曼极力举荐的。
“总理阁下,”克劳塞维茨似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一些,他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腰背,努力摆出外交部长的威严,严肃地提议,“q国公然击毁我国及盟国的民用(他特意强调)侦察卫星,这是对国际法和外层空间和平利用原则的粗暴践踏!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发起外交照会,联合盟国向q国提出最强烈的抗议,并要求其就卫星损失及可能造成的附带损害进行正式道歉和全额赔偿?这是维护我国尊严和国际秩序的必要举措!”
克劳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位沉浸在过去荣光中的老派外交官。“赔偿?”他嗤笑一声,语气尖锐,“克劳塞维茨部长,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此刻正式提出赔偿要求,或者发起过于激烈的外交攻讦,q国的反卫星系统,下一次锁定的就不仅仅是一两颗变轨的间谍卫星,而是会系统地、有计划地将我们目前在轨的、所有他们能威胁到的关键卫星,无论是军用的还是所谓‘民用’的,一颗接一颗地全部打下来!他们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为了达成在J国的战略目标,他们不惜进行一场有限的太空战!”
“我不信!”老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根深蒂固的倨傲,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那个……那个几十年前还是落后农业国的国家,如今就算有了些工业能力,怎么敢真的与我们、与整个联盟进行如此层级的对抗?他们还需要我们的技术支持,需要我们的市场!这一定是虚张声势!我们必须展现强硬!”
“够了!” 克劳斯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办公室的门厉声喝道,“出去!马上出去!在你搞清楚当前的局势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克劳塞维茨被他的暴怒吓了一跳,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却在克劳斯冰冷的目光下,悻悻地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克劳斯总理无力地瘫坐在宽大的高背皮椅上,双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克劳塞维茨那番脱离现实、充满傲慢与偏见的言论,像钝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理智,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与这样一个活在过去荣光里的老古董共事,简直是种折磨。
就在他心绪烦乱、头痛欲裂之际,办公桌上那部外观古朴、通体漆黑的加密专线电话,突然发出了尖锐而持续的蜂鸣声!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将克劳斯惊得浑身一颤,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此时来电,必然有极其重要且紧急的事情。他稳定了一下心神,伸手拿起沉重的话筒,贴在耳边,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我是克劳斯。”
“下午好,我尊敬的总理阁下!” 听筒里立刻传来了国防部长霍夫曼那熟悉的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愉悦,甚至带着一丝邀功般的意味,“冒昧打扰您休息,是为了向您报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的‘特别军事行动’已经按计划全面展开,并且进展神速,远超预期!”
霍夫曼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微提高:“p国边境的防线在我们装甲突击群的闪电攻势下,简直不堪一击!他们的国防军士气低落,装备陈旧,指挥系统混乱,几乎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我军先头部队正在向纵深高速推进,兵锋直指其首都!一切都在按照我们最理想的剧本上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恭维,仿佛在向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汇报:“总理阁下,请允许我向您卓越的领导和英明的决断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正是您高瞻远瞩,力排众议,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资源,才有了今日的势如破竹!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全世界都将为您和G国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和坚定决心而惊叹!”
克劳斯握着话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反而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苍白。当听到“进展神速”、“势如破竹”这些词时,他的大脑仿佛“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霍夫曼后面那些充满恭维和吹捧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又是如何挂断电话的。
当话筒“咔哒”一声落回座机,办公室里重新恢复死寂时,克劳斯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自打霍夫曼说出“进攻顺利”那几个字开始,他的大脑仿佛就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性的停滞状态,拒绝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沉重的信息。
p国……那是一个主权国家。虽然国力远不如G国,虽然地处大洲边缘,虽然国内存在一些民族问题被霍夫曼等人反复炒作……但它是一个得到国际社会普遍承认的独立国家。
而现在,G国的坦克和士兵,正在没有正式宣战、没有充分国际授权的情况下,碾过它的边境,深入它的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