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了……”
王奕能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正一点点松懈下来,周诗雨的头颅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每一次呼吸带出的气流都扫过王奕颈侧的皮肤,带着一种寻求庇护的依赖。
原本因紧张而攥紧的手指,也微微放松了些,只是指尖依旧冰凉……
过了片刻,颈窝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蹭动,带着点焦躁不安……
“一一……”
一声轻唤,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残余的惊悸,从周诗雨唇间飘出。
“嗯?”
王奕立刻应声,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低下头,目光锐利地锁在周诗雨脸上……
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灰败,唇色也恢复了些许粉润,只是眼底残留着未散的慌乱和深深的倦意,像受惊后尚未完全回神的小鹿……
“我…好困……” 她喃喃道,声音带着点沙哑。
她试着想自己站直,脱离王奕的怀抱,证明自己“没事”……
然而,刚才哥哥那不由分说要带她走的强硬姿态,那眼底骤然爆发的、旧日阴霾般的恐惧的画面在脑中闪回,让她心口猛地又是一揪,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唔……”
一声极低的、带着点不适的闷哼从她紧抿的唇缝间挤出。
周诗雨的眉心瞬间蹙起,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不耐和烦躁——对自己这身体反应的烦躁,以及对刚才那场惊吓的余怒……
王奕的心瞬间提起,“周周?”她的声音带着询问,手臂依旧稳稳地托着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那抹烦躁和身体瞬间的僵硬……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带着了然和更深的沉凝……
周诗雨飞快地别开脸,似乎不想让王奕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和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因惊吓和情绪波动带来的不适感,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倔强……
“……没事!就是……刚才太紧张了。”
她再次伸出手,这次直接抓住了王奕的手臂,借力站得更稳了些,抬眼看向王奕,眼神带着疲惫却不再慌乱,更多的是想逃离此刻心绪的迫切……
“……扶我去睡会儿就好了,真没事。”
“好。”
王奕的声音低沉而干脆,带着一种“我知道了,我信你……
王奕不再犹豫,手臂微一用力,再次将周诗雨打横抱起,“睡觉。” 语气不容置疑……
“喂!我能走……”
周诗雨小声抗议,身体却诚实地放松下来,手臂环上王奕的脖子……
“……放我下来。”
“闭嘴,省点力气。”
王奕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卧室,步伐坚定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刚才谁差点腿软?嗯?”
她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周诗雨的发顶,语气带着点故意戳穿的促狭,冲淡了方才的紧张氛围……
周诗雨在她怀里轻轻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只是环着她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算是默认。
走进卧室,王奕动作利落地将她放在大床中央,拉过薄被盖好,动作干脆,少了那份小心翼翼的易碎感,多了份不容拒绝的照顾……
“睡吧。”
王奕坐在床边,没再像之前那样细细摩挲她的脸,只是伸手,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就在这儿。”
周诗雨闭上眼,刚才那场惊吓带来的心悸和紧绷感,在王奕沉稳的气息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中,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身体的酸胀感也随着放松而消散,她只是觉得累,一种情绪大起大落后的深深疲惫。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
王奕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苍白褪去,只留下一点运动后的薄红和沉睡的安宁……
眉宇间那抹烦躁和惊悸也消失了,王奕的目光最后落在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腕上……
王奕的指尖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替她拉了拉被角,盖住了那截手腕……
王奕靠着床头,长腿随意地支在地上,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就这么安静地守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周诗雨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眼神初时迷蒙,很快聚焦在床边的王奕身上……
她眼底的疲惫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睡饱后的清澈和一丝刚醒的慵懒。
她动了动,感觉身体轻松,之前那点不适感无影无踪……
“醒了?”王奕放下手机,立刻凑近,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扫过,确认那健康的红晕和清亮的眼神……
“感觉怎么样?那‘筋’还扯着么?”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饱含关切。
周诗雨被问得有些窘,瞪了她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底气……
“早没事了!大惊小怪……”
她说着,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的天!我的面!
王奕低笑出声……“饿坏了吧!周周宝宝……”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动作利落……
“走吧,吃饭去。饿着肚子可不行。”
“去哪?”
周诗雨坐起身,捋了捋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吃大餐!”
王奕回答得干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她回头,朝周诗雨挑了挑眉,带着点戏谑……
“刚才抱着某个沉甸甸的‘没事人’走那么远,也挺费劲的……”
“王奕!”
周诗雨抓起枕头作势要扔,脸上却飞起红霞,眼底是明亮的光彩,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知道,王奕在用她的方式,驱散那场惊吓留下的最后一点阴影……
王奕低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看来是真没事了。”
周诗雨抓起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嘶!别闹了……”
……
饭店二楼……
王奕没让周诗雨看菜单,直接对服务员报出几个菜名:“花胶炖鸡汤,清蒸东星斑,白灼菜心苗,再来份红枣桂圆小米粥,一个抹茶布丁。一杯鲜榨橙汁,一杯温水……”
周诗雨看着王奕点菜时笃定的侧脸,心里暖融融的,她点的全是清淡滋补的,心思不言而喻。
汤先上来了 王奕拿起小碗,盛了碗金黄的鸡汤。用嘴唇快速试了下温度,确认不烫嘴,便舀起一勺递到周诗雨唇边……
“尝尝,小心点……”
周诗雨就着她的手喝下,浓郁的鲜香在口中化开,暖意直达胃里……
“好喝……”她点点头,眉眼弯弯。
王奕眼底漾开笑意,又喂了她几口汤,鱼肉上来时,她仔细剔掉刺,送到周诗雨嘴边。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你也吃……”周诗雨看着王奕只顾自己,忍不住催促……
“嗯,先喂饱你……”
王奕应着,手上却没停,目光始终落在周诗雨脸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偶尔有汤汁沾到周诗雨嘴角,王奕便立刻拿起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掉,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柔软的唇瓣……
周诗雨享受着这份被照顾的亲密,不再像最初那样羞赧,她乖乖张嘴,王奕喂什么她就吃什么,眼神亮亮地看着王奕专注的侧脸……
吃到小米粥时,周诗雨摸着微鼓的肚子摇头:“真吃不下了。”
王奕这才放下勺子,拿起最后上的抹茶布丁,挖了一小块递过去:“甜的,收尾。”
周诗雨眼睛一亮,含住那小块冰凉丝滑的布丁,满足地眯起眼……
王奕看着她餍足的样子,才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剩下的饭菜,动作利落……
走出餐馆,傍晚的风带着凉意。霓虹初上,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明天下午回学校了。”周诗雨看着街景,有些感慨。
“是啊……”
王奕牵起她的手走向街角的奶茶店她熟稔地点单……
“一杯抹茶四季春,少糖加椰果……嗯,要常温的。”
奶茶做好,王奕插好吸管,却没立刻给周诗雨,她低头自己吸了一大口……
然后才把奶茶塞进周诗雨手里。
周诗雨含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熟悉的抹茶香甜到了心里,她抬起头,看着王奕在霓虹灯下深邃的侧脸轮廓……
“一一……”
“嗯?”
“谢谢你。”周诗雨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今天。”
王奕停下脚步,转过身,喧嚣的街头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掉周诗雨唇边的奶沫。然后,在光影交错的街头,她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带着奶茶的微甜气息,轻柔地覆上了周诗雨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却带着郑重的温柔和承诺……
王奕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带着化不开的宠溺……
“笨蛋……该谢的人是我……”
周诗雨脸颊滚烫,心却像泡在温热的蜜糖里,她握紧手中微凉的奶茶杯,也握紧了王奕温暖的手……
“回家……”
王奕握紧了她的手 ,郑重点头……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