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一行人无视了副官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了阴森压抑的犯罪现场。直到回到了市区,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乱步先生,您刚才说的是……”中岛敦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还带着些许苍白。
江户川乱步抬手摸了摸贝雷帽,平时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微微张大,语气带着一丝厌烦和绝对的自信:“还用问吗?当然是有人故意把现场搞得那么吓人,想把罪名推到异能力者头上,好掩盖他们的真正目的!”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饼干,咔嚓咔嚓地嚼着,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那些伤口看着厉害……根本不是异能力的直接效果。”
“现场残留的那点微末痕迹……哼,反而假得要死。”
“还有那些艺术品碎片,保险柜的撬痕……演戏演全套,可惜道具组不够用心哦。”
福泽谕吉沉声问道:“乱步,你的结论是?”
“凶手对死者很了解,知道他的秘密,导致死者受伤时除了不可置信以外没有任何的反抗行为。”
“借由他的死,把水搅浑,最好能拉下各方组织下水,落进猎犬的视线中……从而让原本立在明面上的靶子隐下去。”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与谢野晶子抱臂问道,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不会太平静。
“怎么办?”江户川乱步脚步顿了一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绿色的眼眸闪着光,“当然是去找‘道具组’和‘导演’聊聊咯。”
得知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居然是港口黑手党,与谢野晶子忍不住将手摸进包里,触碰到冰冷的刀具才勉强维持住平静的神态。
“敦,你先和与谢野回侦探社吧,港口黑手党我和乱步去即可。”
在中岛敦略带茫然的眼神中,与谢野晶子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没关系,社长。侦探社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退缩。”
“不就是和我们的‘老朋友’叙叙旧嘛,我没问题。”
她口中的老朋友,自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现任五大干部之一的森鸥外。
根据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如此精准地利用各方矛盾、且有能力和动机插手这种军需秘闻的,港口黑手党嫌疑极大,而且他们一定有自己想要从中获取的东西。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早已等候在此的广津柳浪迎上来,微微躬身:“福泽阁下,森干部已在会客室恭候。”
仿佛他们的到来是日程表上早已安排好的事项。
福泽谕吉的目光更沉了几分,与谢野晶子的指尖在口袋里收紧。只有江户川乱步,嘟囔了一句“果然在等我们”,毫不意外。
会客室内,森鸥外正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红茶的热气袅袅升起。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嘴角挂着那副惯有的微笑,让与谢野晶子看一眼就觉得火大。
“真是稀客。”森鸥外站起身,笑容可掬地示意对面的座位,“福泽阁下,乱步君,晶子,中岛君,请坐。刚泡好的茶,希望合各位口味。”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掠过,在与谢野晶子身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
福泽谕吉坐到森鸥外面前,脊背挺直如松,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森医生,佐藤健二的案子,你应该清楚。”
森鸥外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口气:“略有耳闻。听说现场相当惨烈,真是令人扼腕。现在的凶徒,真是越来越猖獗了。”
语气像在评论一则社会新闻,完全置身事外。
“不是猖獗,是专业。”
江户川乱步突然插话,眼睛看着森鸥外,心底却又多了几分疑惑。
“你们港口黑手党的‘物资库’里,最近是不是丢了几样好玩的小玩具啊?”
他说话毫不客气,直接撕开了森鸥外的伪装。
森鸥外喝茶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乱步君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名不虚传。”
“这件案子我们虽然也有所关注,但具体经过,恐怕和贵社一样,也正处于艰难的调查阶段呢。”
“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消息网络,不至于对此一无所知。”
“福泽阁下,您这是在质疑港口黑手党的立场吗?如今在魏尔伦首领的领导下,我们致力于与各方维护横滨的稳定与繁荣。”森鸥外双手交叠放在桌下,笑容不变,“这种破坏秩序、引火烧身的事情,对我们有何好处?”
“更何况,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一份不知真假的谣言?恕我直言,这投入产出比,可不太像一笔划算的买卖。”
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没等回应,太宰治就探进头来,脸上挂着懒洋洋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森先生,地下市场波动报告的任务交给你了哦。”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晃了晃手上的文档,往森鸥外的身边一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侦探社几人,在江户川乱步身上停留了一瞬。
四目相对,江户川乱步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紧接着刚张开缝隙的嘴随着太宰治眼底划过的光而重新闭合上。
森鸥外像是才想起这回事,语气略带责备:“太宰,没看到我正在招待重要的客人吗?这些日常事务稍后再说。”
“好吧好吧,那我先告退了。”
说完,他笑眯眯地挥挥手,溜达着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啊,若是福泽阁下想知道港口黑手党丢失的物资去了哪里,不如去镭钵街看一看,毕竟在仓库发生火灾的现场……”
“有人看到净庭教会的人出现在了那里。”
说着森鸥外像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准备送客了。
福泽谕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户川乱步一把拉住了手。
“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与谢野晶子最后冷冷地瞥了森鸥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与警惕,拉着中岛敦一言不发的跟着福泽谕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