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色,被一层湿冷的雾气裹挟着,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暖暖、赵西朗以及被赵西朗半搀扶着的川端康成,连同暖暖肩头紧张地竖起耳朵的大喵,如同几抹模糊的影子,暂时隐匿在这片灰暗的角落。
“咳……”赵西朗压低声音咳嗽了一下,小心地将意识依旧有些昏沉的川端康成靠放在一个积满雨水的废弃木箱旁,自己则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那家伙……果戈里,绝对是故意的。这动静闹得,钟塔侍从的鬣狗们鼻子可比默尔索的警卫灵多了。”
暖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便服,几乎融身于阴影之中,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
在果戈里动用异能力逃跑之后,不知他在外面又干了些什么事,现在周围警笛声不断,四处都有穿着制服的人在搜寻着什么。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喵紧张的看着前面巷子口走过去的警卫,试探问道。
川端康成刚刚醒来,状态还不是很好,只能把目光投向身边的赵西朗。
赵西朗挠了挠他那一头怎么看都有些乱糟糟的黑发,叹了口气:“硬闯肯定是不行了,现在估计连只可疑的耗子都出不去。”
暖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川端康成身上。
“只要再坚持一会,等辻村小姐来了,你们就安全了。”
绫辻行人的背后是异能特务科,即使是在异国他乡,搬出暖暖这座靠山让他们帮忙暂时藏下两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只可惜绫辻行人的行动受到严密的监视,这番怕是来不及和他问个好了。
几经辗转,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咖啡馆后院落脚。
敲门声响起,暖暖打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蓝发调查官,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清辻村深月背后的人,暖暖没忍住惊讶出声:“绫辻先生……你也来了?”
绫辻行人依旧是那副模样,金色的发丝在昏黄的光线下也丝毫不显暗淡,手上捧着那个从不离身的人偶。他的目光淡淡地掠过暖暖,随即落在一旁显的赵西朗身上。
绫辻行人没说话,只是极轻微的挑了一下眉梢。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赵西朗下意识的挺直了背,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哟,绫辻老兄,你也来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辻村深月看起来干练了不少,在查看川端康成的情况后,朝着暖暖点头。
“暖暖小姐,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川端康成先生会交由我们的人秘密安置,这一点请你放心。”
“非常感谢,辻村女士。”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辻村深月微微颔首,“倒是暖暖小姐……你接下来的打算……重返默尔索?”
她的语气带着担忧:“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是陷阱,”暖暖平静的回应,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但有些答案,必须去那里才能找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根据你的描述,我调查了死屋之鼠的资料。”绫辻行人侧过身,眼神落到暖暖身上,“费奥多尔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的情报总会让我想到那些狂信徒,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此人头脑聪明,阴险自傲,极其擅长打心理战。”
“换而言之,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准备好了陷阱等着你往下跳,选择回默尔索还是就此离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费奥多尔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你这个人,或者某个单一的异能。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的的提醒,绫辻先生。”暖暖深吸一口气说,“我会小心。”
简单的会面很快结束。辻村深月需要去处理川端康成转移的后续事宜,而绫辻行人似乎也只是为了把情报带给暖暖才来了这里。
临走前,绫辻行人看了暖暖一眼:“真相往往藏在最危险的阴影之下,祝你好运。”
暖暖笑了下,冲绫辻行人和见崎鸣挥了挥手。
现在,是真的只剩下她和大喵了。
“暖暖,我们出发吧。”
“嗯。”暖暖点头,再次撑起洋伞,淡淡的白雾笼罩住身形,将大喵圈进奇想套装的能力范围内,“走吧,大喵。”
夜晚的寒意和雾气无孔不入,林中雾语的隐匿效果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然而,就在她即将穿过最后一片开阔地,接近码头边缘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前方,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浓雾中,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戴着圆顶礼帽,手持一把收起的黑伞,身形不算高大。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在朦胧的雾气中精准锁定在暖暖身上。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林间雾语的隐匿效果在他面前仿佛失效了。
“晚上好,小姐。”绅士开口了,声音温和,带着老派的英伦腔调,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的穿透雾气传来,“如此夜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漫步,可不是一位年轻女士该有的消遣。”
暖暖警惕的盯着他,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神虽然能够精准锁定到她的位置,但目光却没有落点。
他并非“看”到了她,而是……感知到了她。
“令人惊叹的隐匿技巧,几乎与这雾气融为一体。只可惜……再完美的静默,也无法让风停止呼吸。”
像是猜到了暖暖的想法,那人开口解惑。
他不是靠视觉或能量感知,而是通过空气的流动,察觉到了她移动时对雾气产生的微不可察的扰动。这是何等恐怖的观察力。
“我无意打扰阁下的安宁,只是想要离开。”暖暖握着洋伞的手紧了紧,她没有在对方身上感知到丝毫能量波动。
“请原谅一位老人的冒昧。只是在这样的夜晚,感受到如此……独特的存在,难免令人心生好奇。”
绅士微微颔首,帽檐下的目光仿佛在欣赏一件意想不到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