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茶茶浑然不觉，闻言又拿起一块，含糊不清地问：“婉兮姐姐，你这晨露草看着格外新鲜，是采的后山雾凇崖的吗？我听说那里的晨露草沾着月华精魄，最是难得。”
“前几日路过顺手采了些，倒是没想到能派上用场。”凌婉兮抬手端起茶盏，手腕轻转间，墨色纱袖堆在臂弯，露出的肌肤像浸过清泉，“茶茶若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些草籽，青丘灵气足，种着也容易活。”
“那太好了！”
许茶茶拍了下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神色猛地一凛，凑近凌御神压低声音：“对了，凌御神，父帝临行前反复叮嘱我一件事，必须严肃跟你说——他察觉最近有股势力在暗中搜寻两样东西，混沌源钥和界心。这两样关乎界域存亡，绝不能让心怀不轨之辈得去，否则祸患无穷！”
凌御神闻言敛了神色：“混沌源钥与界心？这两样不是早已失踪了吗？”
许茶茶点头如捣蒜：“是啊！可父帝说，那些人动作极快，行踪诡秘，显然是有备而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凌御神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凌婉兮正抬手拢了拢鬓发，墨色纱袖顺着皓腕滑下，露出的肌肤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指尖似不经意地在颈侧轻轻划了一下。
他喉头微紧，话锋顿了顿：“不好说。这两样东西分量太重，若真是同一伙人觊觎，其心可诛。”
许茶茶追问：“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找去吧？”
凌婉兮这时端起茶盏，杯沿轻触唇角，墨色纱衣的领口随着低头的动作微敞，露出肩头一抹细腻的白。
她抬眼时，眸光恰好与凌御神相撞，又轻轻移开，声音温软：“茶茶莫急。这两样东西踪迹难寻，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许茶茶急道：“可万一被他们找到了呢？”
凌御神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凌婉兮交叠于膝头的手上。
她正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指节，动作缓慢，却像带着某种引力。他清了清嗓子：“我会查清楚。无论是什么势力，敢打这两样东西的主意，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许茶茶松了口气，又转向凌婉兮：“婉兮姐姐，你觉得那些人会是什么来头？我族古籍里提过，当年大战前夕，诸多势力未雨绸缪，提前叛出界能，隐世不出，莫非是他们？”
凌婉兮放下茶盏，抬手将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廓时，纱衣肩头又滑落少许。
她浅笑：“这些势力所求的乃是清静，实不愿卷入战斗，故而遣派至界外，多半不屑于染指这些。我倒觉得，更可能是来自某一界几股势力勾结，各怀目的罢了。”
凌御神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指尖移动，又猛地转向窗外，耳根泛起薄红：“勾结？若真是这样，倒更麻烦。各界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许茶茶掰着手指：“父帝言，诸势力强者之灵力，因其各异，致气息混杂，婉兮姐姐，你在灵韵宫这么久，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凌婉兮闻言，身体微微前倾，墨色纱衣勾勒出柔和的肩线，她像是在认真回想，指尖轻点着桌面：“灵韵宫向来清净，倒是没察觉什么。不过……”
她拖长了语调，抬眼看向凌御神，眸光似有水波流转，“御神刚出关，根基稳固，若真要追查，想必不难。”
凌御神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忙应道：“自然。此事我会亲自追查，定不会让居心叵测之辈祸乱界域。”
许茶茶拍了下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婉兮姐姐，明日我跟凌御神打算出去走走，你也一起去好不好？有你在，我总觉得安心些。”
凌婉兮指尖在桌沿轻轻点了点，肩头随着摇头的动作微晃，墨色纱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我近日灵力有些乏累，怕是跟不上你们。”
她说着，抬眼看向凌御神，眼底带着一丝浅淡的歉意，“况且御神行事利落，有他在，哪里用得着我添乱？”
凌御神听着这话，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失落，嘴上却道：“也好，你安心休养。我与茶茶早去早回。”
“那可不行！”许茶茶拉着凌婉兮的衣袖轻轻摇晃，“你不去，谁给我们做云心酥呀？我还没吃过瘾呢！”
凌婉兮被她晃得肩头纱衣又滑下些，忙轻拍她的手背，声音温软：“我今日多做些，让你们带在路上便是。”
“这还差不多。”
许茶茶满意点头，又转向凌御神，眼睛亮晶晶的：“对了，你们还记得两日后的论道大会吗？父帝说这次大会召集了各界不少势力，说是论道，倒更像各方势力的集会呢。婉兮姐姐，凌御神，你们打算去吗？”
凌婉兮指尖在桌沿轻轻画着圈，墨色纱衣下的肩头随着动作微晃，笑意温软：“既然是各界盛会，自然该去看看。灵韵宫虽清净，也该知晓外界动静才是。”
凌御神闻言，目光与她轻轻一碰，随即颔首：“我也会去。近年各界暗流涌动，趁此机会看看各方势力的动向，也好早作准备。”
“太好了！”许茶茶拍了下手，“我就知道你们会去。父帝说，两日后圣殿周围怕是要聚集数千股势力，鱼龙混杂得很。毕竟三界和平了这么久，各方积攒的恩怨可不少，就怕有人借着论道大会生事。”
凌婉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凝重：“论道台本就是是非地。这么多势力聚在一起，哪怕一点小摩擦，都可能引燃旧怨。”
“可不是嘛！”许茶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父帝特意嘱咐我，让我提醒你们多费心盯着些。听说有几百股隐世势力也会来，他们与三界各派早年都有些过节，若是在会上起了冲突，谁都讨不到好。”
凌御神沉声道：“若只是小摩擦，自有玄清殿主调解。就怕有人故意挑事，借着论道之名行不义之举。”
“所以才需要你们在呀！”
许茶茶看着两人，眼神诚恳，“婉兮姐姐素来心思缜密，凌御神实力超群，有你们在，那些想搞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了，各界盟约里写得明明白白，论道大会期间不得下死手，若是真有人敢打破规矩，伤了人命，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整个三界唾弃。”
凌婉兮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盟约虽在，可人心难测。就怕有人为了私怨，不惜撕毁盟约，到时候局面怕是不好收拾。”
“所以更得你们去镇场子！”许茶茶拉着她的手，“有你们二位在，那些势力就算再冲动，也得顾及几分，总不至于让大会变成混战场。”
凌御神点头应下：“放心，我会留意。若真有人敢破坏盟约，我不会坐视不管。”
凌婉兮也跟着浅笑：“前天玄真子等人已经邀请我前往，我已经答应了。”
偏厅里的讨论渐渐转向两日后的论道大会，许茶茶兴致勃勃地说着各方势力可能到场的人物，凌御神偶尔插言分析局势，凌婉兮则多数时候静静听着，只在关键时刻说上一两句，句句都熨帖得当。
识海中，凌婉兮的真身聆听着这番对话，灵识的痛楚愈发强烈。
她深知黯渊魔主应允前往，定然是心怀叵测，妄图借机生事，甚至公然镇杀。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躯体，借走属于自己的声音咬碎承诺，看着凌御神的目光撞向她裸露的肩头又慌忙弹开，指节攥得发白。
绝望漫过识海时，她的元神正被魔纹锁勒得发颤，每一次挣扎都扯得灵识淌出细碎的光，像被狂风撕碎的星子，簌簌落在黯渊魔主布下的阴影里。
偏厅里的阳光渐渐西斜，凌婉兮起身告辞，说要去厨房准备点心和灵蜜。
凌御神看着她转身时墨色纱衣勾勒出的背影，喉结滚动了数次，终究只是道：“慢些，别累着。”
凌婉兮回眸一笑，肩头的纱衣在转身时轻轻扬起，像只掠过水面的墨蝶：“放心。”
她走后，许茶茶才撞了撞凌御神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凌御神哥哥，你刚才看婉兮姐姐的眼神，可不像看普通朋友哦。”
凌御神猛地回神，耳尖发红：“胡说什么。”
许茶茶偷笑：“我才没胡说。不过婉兮姐姐今天是真好看，那身衣服衬得她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就是穿得有点少。”
凌御神望着凌婉兮离去的方向，没再接话，心里却莫名记下了“穿得少”三个字。
唯有识海里的凌婉兮知道，那身衣服从不是为了好看，而是黯渊魔主用来羞辱她、引诱凌御神的手段。
而两日后的论道大会，注定会成为这场阴谋里，又一枚危险的棋子。
与此同时，在苍茫界深处，残阳教总坛的“焚天殿”内，气氛压抑得宛如暴风雨前的死寂。
残阳教教主，那位身着白衣的老者，面色阴沉如水，眼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