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不管对与错,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再动摇,一路走下去,不然两头都抓不住,反倒落得一场空。
公孙度心中有了偏爱,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对预言敏感起来。
他也和父亲一样,在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中,选择了想要保护的人,让无辜的人落入那般境地。
只是他没能做得像父亲那样绝。
他看到了裴川天资不佳却日复一日地修炼,不曾懈怠的裴川。
最终灵根被废经脉寸断,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这样他们就无法在将来伤害到魔尊了。
可当这具曾满是韧劲的身躯,真的变得这般死气沉沉,心口竟像被钝器撞了下,闷痛里掺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
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哪怕是没有修为,裴川依旧拿着剑去练习,一下又一下。
那样坚定。
这样的人本该被岁月温柔以待,就算成不了惊才绝艳的修士,也能守着一方练剑坪,将基础剑招练得扎实稳妥,或许还会收个小徒弟,把自己的坚持教下去,而非落得灵根尽废、修为全无的下场。
凌易慢悠悠喝着酒杯里的桂花酿,黑色如同黑洞的眸子看着公孙度满眼复杂的眼睛。
倒没想到公孙度会问自己这件事。
毕竟他们是师徒,而他不过一个外人。
凌易仰头喝尽杯中酒水,看向公孙度的眼里多了丝玩味,空空如也的酒杯在修长白皙的指尖滚动,“如果我说不许呢?”
自从问出那句开始,公孙度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但当凌易这句话一出,依旧会心神一震,但他毫不犹豫回答:“那我便不帮他修复灵根经脉。”
不管对与错,既然选择了,终究要坚持到底。
“当真?”凌易眼尾微挑,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当真!只要是你说出来的话,我都听你的。”公孙度眼睛里满是坚定。
凌易不语,盯着公孙度看了半晌,直到对方耳尖泛起微红,才将酒杯放下。
声音淡淡不带起伏:“你帮他重塑灵根和经脉,后面修为,我亲自帮他恢复。”
既然天道让他走剧情,那他便走剧情,起码明面上这样。
他要做的是,策反主角团,策反这天下,为己所用。
“您是说您同意我帮他修复灵根和经脉?”公孙度心神俱震,怔愣片刻,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凌易,哑声问:
“您可知他将来会和天命之子联手取你性命?!”
梨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凌易示意他给自己斟一杯酒,看着酒杯里的酒水漫上来,七分满。
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我自有打算。”
公孙度望着石凳上那人淡然的侧脸,眉峰微蹙又缓缓松开,指尖在身侧攥了攥再松开,终是低叹一声:
“好,我按您说的做。只是您的打算……若需助力,切莫瞒着我。”
“嗯。”凌易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
在公孙度眼里,眼前的人似乎始终都是这般淡淡的样子。
不管是复仇的时候,还是被仙盟围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