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落地生起火堆,橘红色的火焰驱散了山洞的黑暗和寒意,也映照着她忙碌的、带着烟火气的侧脸。
她处理兔子的动作依旧算不上娴熟,却格外认真。
尹昊清坐在火边,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被火光照耀得更加明媚动人的脸庞,看着她偶尔因为烤肉的烟火眯起眼睛,用手扇风的可爱模样,听着油脂滴落火堆发出的滋滋声响,闻着逐渐弥漫开来的、诱人的肉香……
这一刻,山洞外是凄风冷雨,山洞内却温暖如春。
有一种陌生而炽热的情感,如同这堆篝火,在他心中悄然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他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夜开始,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山洞外的世界被暴雨洗涤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天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点,照亮了洞口垂挂的、缀满晶莹水珠的藤蔓。
刘宝儿醒来时,发现自己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蜷缩在尹昊清怀中。
他的手臂沉稳地环着她的肩膀,下颌几乎抵着她的额发,呼吸均匀绵长。
她甚至能透过彼此半干的衣物,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这亲密无间的姿态让她脸颊瞬间滚烫,心跳漏了好几拍。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挪开身体。
然而,她细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他。
尹昊清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慵懒和迷茫,但在对上她近在咫尺、泛着红晕的脸颊时,瞬间清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品味的留恋。
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坐直了身体,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色。
狭小的山洞内,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而尴尬,还萦绕着一种昨夜未曾散尽的、无形的亲昵。
“雨……雨停了。”刘宝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们得赶紧回去,你的药耽误不得。”她说着,慌忙起身,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裙,不敢再看他。
尹昊清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保持姿势一夜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两人默默收拾好所剩无几的东西,前一后走出了山洞。
山涧因为暴雨而水量丰沛,轰鸣作响。
山路被冲刷得泥泞不堪,裸露的树根和湿滑的青苔随处可见,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尹昊清虽然恢复了不少气力,但重伤初愈,体力终究不济,走起来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和虚浮。
刘宝儿跟在他身侧,目光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见他脚步踉跄,便会立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遇到陡峭湿滑的下坡,她会先一步下去,然后转过身,伸出双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小名子,慢点,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心因为常年练武和采药,带着薄薄的茧子,却温暖而干燥。
尹昊清每一次将手放入她的掌心,都能感受到一股支撑的力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他依言握紧,借助她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
两人的手在山路间一次次交握,分离,再交握……每一次接触,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在一处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岩石斜坡,刘宝儿光顾着回头提醒尹昊清:“这里特别滑,你踩旁边那块……”
话音未落,她自己的脚下猛地一滑,踩空的瞬间,左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哎哟!”她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向下倒去。
“月翎!”尹昊清的心脏几乎骤停。
那一瞬间,什么伤势未愈,什么体力不支,全被抛到了脑后。
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长臂一伸,在她摔倒在地之前,险险地将她捞进了怀里,牢牢锁住。
巨大的冲力让他自己也晃了晃,但他咬紧牙关,下盘用力,硬生生稳住了两人。
刘宝儿惊魂未定,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左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小脸煞白。
“嘶——好痛!”她尝试着将左脚沾地,却立刻疼得缩了回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好像……崴得很厉害。”
尹昊清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灼和心疼。
他低头查看她迅速肿起来的脚踝,又抬头望向前方依旧蜿蜒曲折、布满湿滑障碍的山路。
没有丝毫犹豫,他在她面前稳稳地蹲下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背脊,示意她上来。
“不行!绝对不行!”刘宝儿立刻明白他的意图,连连摇头,声音因疼痛而带着颤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背着我走这么远的路,伤口会裂开的!我……我可以慢慢走!”
尹昊清回过头,目光沉静却异常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保护欲。
他再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背,仿佛在说:相信我。
看着他固执的眼神,和他因为蹲姿而更显清瘦的背脊线条,刘宝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她知道他伤势未愈,知道他每走一步可能都要承受痛楚,但他眼中的坚持,让她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泛起水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伏上了他的背。
尹昊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轻盈,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真实的、温软的触感,紧密地贴合在他的背上。
她为了保持平衡,纤细的手臂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在他的耳侧和颈窝。
每一步,他都走得极其缓慢而稳健,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双腿和核心,努力维持着平衡。
脚下的泥泞和湿滑让他步履维艰,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伤口也因为持续用力而传来隐隐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背上那轻盈的重量和颈侧那令他心悸的温热呼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