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铁证迷踪
景和十一年二月初,北境蓟城,镇北都护府内室。烛火摇曳,映照着轩辕明璃手中那份刚从江南加急送来的密报。青州铁矿走私一案,在沉寂多时后,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然而这进展却让室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冻结。
“影阁探子确认,朝廷钦差已在青州迅速查封了几处可疑矿点。”明璃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密报上的字句,“果不其然,所有关键管事、账房,均在钦差抵达前‘意外’身亡或失踪,线索被掐得干干净净,未留下任何直接指向幕后之人的铁证。”
她抬起眼,看向肃立一旁的萧越与顾清辞:“但影阁并未放弃,转而从矿工家属、周边乡民处旁敲侧击,抽丝剥茧,发现这些铁矿的幕后资金流向与利益网络,竟与康王轩辕承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越眉头紧锁:“康王封地便在青州,他在此地经营多年。只是……这些铁矿明面上约一半产量确是按规制上缴朝廷工部,手续齐全。问题出在另一半,脱离了监管,私自冶炼转运。”他走到北境舆图前,指向几条水陆要道,“影阁追踪发现,这部分私铁,一部分经漕运北上,另一部分则通过陆路向南输送,但南方线路追踪至山区便失去踪迹,极为隐秘。”
顾清辞补充道:“最紧要的是,探子冒死传回消息,在官府查封前,最后有两批货已通过漕运发出,目的地正是幽州。按时间推算,更早的那批,此刻恐怕已在高丽境内;而最后一批……”她计算了一下日程,“就在这一两日,便会抵达幽州境内的漕运码头。”
室内一片沉寂。线索指向了皇室宗亲,且对方行事缜密狠辣,不留活口。在这潭深水中,该如何破局?
第二节 险中求策
轩辕明璃起身,在舆前来回踱步。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清丽而坚定的面容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康王……父皇那位看似低调安分的庶弟。若他真与二皇子勾结,利用封地之便走私铁矿,资敌牟利,其图谋恐怕绝非钱财那么简单。
“常规查探,对方总能快我们一步,毁尸灭迹。”明璃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萧越与顾清辞,“萧将军此前所言,不无道理。面对如此狡猾的对手,按部就班,恐怕永远无法拿到实证。”
萧越沉声道:“殿下之意是……?”
“打草惊蛇!”明璃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舆图上幽州附近的漕运节点,“他们不是想悄无声息地运走这批铁吗?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地去拦!亲自带兵,以稽查走私之名,公开拦截最后这批货!”
顾清辞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此举太过冒险!若逼得狗急跳墙……”
“就是要他跳!”明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唯有让他们乱了方寸,才有可能露出破绽。我们暗中布下的影阁眼线,才能有机会捕捉到他们情急之下的真实反应和联络渠道。”她沉吟片刻,下令道:“清辞,传令给海昭表弟,让他即刻带领凤翔卫一支精锐,秘密潜入辽东,设法追踪那批已入境的高丽私铁,查明最终去向和接应之人。”
“至于这最后一批……”明璃看向萧越,“萧将军,点齐五十名亲卫,明日随我前往码头。我们不仅要拦下这批铁,更要看看,这‘草’惊动之后,会引出什么样的‘蛇’!”
萧越欲言又止,他深知此计虽险,但确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可能之法。然而,让“殿下”亲身涉险……他最终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护殿下周全!”
第三节 血战津渡
次日午后,幽州城东三十里外,永济渠一处相对僻静的码头。春寒料峭,河风带着湿冷的寒意。轩辕明璃一身银甲,外罩墨色斗篷,卓立于岸边。萧越按刀护卫在侧,五十名精锐亲卫呈扇形散开,封锁了码头区域。一切看似平静,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远处,三艘看似普通的漕运货船缓缓向码头靠拢。船吃水颇深,显然载重不轻。
“准备查验。”明璃下令,声音清冷。
然而,就在船只即将靠岸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三艘船并未减速靠泊,反而在接近码头时,船舱木板轰然洞开!并非预想中堆叠的铁矿锭,而是数十名身着黑色水衣、手持劲弩利刃的彪悍男子!他们目光冰冷,动作整齐划一,不似寻常船工或护卫。
“保护殿下!”萧越怒吼一声,已拔刀出鞘,一步跨前将明璃护在身后。
几乎在同一时刻,凄厉的弩箭破空声从河面与岸侧同时响起!目标明确,直指被亲卫簇拥在中心的轩辕明璃!
“咻咻咻——!”
箭矢如飞蝗般激射而至!亲卫们纷纷举盾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仍有多人中箭倒地。
更令人心惊的是,码头旁的树林中,也赫然涌出大批身着杂色衣物、却手持制式兵刃的“土匪”,人数至少过百,行动迅捷,配合默契,瞬间对岸上的亲卫形成了反包围!
“死士!”萧越格开一枚射向明璃面门的弩箭,瞳孔骤缩。这些人的目标极其明确,所有的攻击都朝着轩辕明璃而去,悍不畏死,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明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预料到对方可能会抵抗,甚至可能弃货而逃,却万万没料到,等待她的根本不是一个走私现场,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对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运走这批铁,而是要以这批铁为饵,取她性命!
由于本以为是在相对安全的后方执行一次稽查任务,她只带了五十亲卫。此刻面对数量远超己方、且明显是精锐死士的围攻,顿时陷入了寡不敌众的绝境!
“结圆阵!向官道方向突围!”轩辕明璃临危不乱,清叱一声,长剑已然在手。她剑法凌厉,精准地格开逼近的刀锋,但死士们的攻击如潮水般涌来,完全不顾自身伤亡。
萧越更是状若疯虎,刀光如匹练,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之势,奋力将冲近明璃的死士劈倒。鲜血溅上他的铠甲,但他寸步不离明璃左右。
一名死士凭借诡异的身法,竟突破了亲卫的防线,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明璃肋下!萧越目眦欲裂,回救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明璃侧身闪避,同时剑尖一挑,划破了对方的手腕,毒刃堪堪擦着甲胄掠过。但另一名死士的战斧又已带着恶风劈到!
战斗瞬间白热化。亲卫们拼死抵抗,不断有人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明璃和萧越身边只剩下十余人还在苦苦支撑。河风带来的不再是寒意,而是浓郁的血腥气。
明璃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银甲。萧越也已是多处挂彩。绝境之中,萧越挡在明璃身前,嘶声吼道:“殿下!待末将杀开一条血路,您速退!”
然而,放眼望去,前后皆是敌人,退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