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请柬堆叠在签到处,水晶灯的光芒折射在香槟塔上,碎成一片流动的星河。林晚星工作室为欧洲巡演庆功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交织,小提琴手在角落演奏着《蓝色多瑙河》,每一个音符都浸透着喜悦。
林晚星穿着一身月白色鱼尾裙,裙摆上的手工刺绣随着步伐闪烁,像把星光缝在了布料上。她刚和文化部的领导寒暄完毕,转身就被沈墨递过来一杯香槟:“恭喜,这次巡演的海外反响,比预期还好三倍。”
“多亏了你协调的场地资源。”林晚星笑着举杯,目光扫过全场——顾言正和几位导演谈笑风生,手里拿着她新专辑的签名版;周慕白站在落地窗前,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处理工作;而陆寒枭,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的酒杯没动过,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
这场庆功宴,是她特意让助理发了请柬给陆寒枭的。父亲病情稳定后,她心境松动了些,觉得或许可以试着用平和的态度,面对过去的人和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墨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先休息半个月,然后开始筹备数字音乐厅的项目。”林晚星看向周慕白的方向,“周先生的团队已经把初步方案发过来了,很有意思。”
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周慕白确实是最佳合作伙伴,只是……”他顿了顿,“他的占有欲,未必比陆寒枭少,只是藏得更深。”
林晚星刚要回应,宴会厅的主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原本播放着巡演花絮的画面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色调灰暗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是酒店走廊,光线暧昧。一个穿着浴袍的女子背对着镜头,身形和发型都与林晚星极为相似,她正踮脚亲吻一个外籍男子的下巴,男子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举止亲昵地走进了客房。视频没有声音,却足够引人遐想,角落还被人用红色箭头标注了女子耳垂上的痣——那是林晚星右耳的标志性特征。
“嗡——”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原本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向林晚星,惊讶、质疑、鄙夷、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假的!这是伪造的!”
陆寒枭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动作太急带翻了茶几,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他双目赤红,几步冲到台前,指着屏幕嘶吼:“谁干的?给我站出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拿到这里来!”
他的暴怒像投入油锅里的水,让现场的混乱更加汹涌。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甚至有记者不顾保安阻拦,往前挤着想提问。
“晚星,别怕。”沈墨第一时间挡在林晚星身前,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低声道,“技术部已经在切断信号了,我让保安把可疑人员清出去。”
林晚星站在沈墨身后,指尖冰凉,心脏却异常平静。她见过太多次这样的阵仗——从苏雨晴散布的谣言,到上次被合成的不雅照片,每一次都比这更难堪。最初的愕然褪去后,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愤怒。
她轻轻推开沈墨,走到台前,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更加清醒,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各位安静。”
喧闹声奇迹般地平息了。
“视频里的人,不是我。”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所谓的“痣”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我的痣在右耳,而视频里的人,仔细看——”她抬手示意技术人员暂停画面,“这里的痣是反的,明显是镜像翻转的效果。至于身形,我上周在巴黎演出时崴了脚,走路还带着轻微的跛态,视频里的人步伐平稳,各位觉得会是我吗?”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条理清晰的分析让不少人露出恍然的神色。
“另外,”林晚星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淬了冰的刀,“这段视频的拍摄地点,是巴黎丽兹酒店。巧的是,我巡演期间住的是乔治五世酒店,两地相隔三公里。至于这位外籍男子——”她顿了顿,“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我们确实见过面,在有三十位团员在场的排练室里。”
全场鸦雀无声。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台上那个身形纤细却气场全开的女人。
“清者自清。”林晚星将话筒放回支架,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报警,追究伪造者和传播者的法律责任。也请各位记住,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就在这时,周慕白从角落走过来,手里拿着手机,对林晚星低声道:“信号源查到了,来自国内一个虚拟服务器,背后操纵者的Ip地址,和上次爆料你身世的是同一个人。”
林晚星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又是同一个人?是苏雨晴的余党,还是……另有其人?
“好了好了,大家别围着了。”顾言适时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个奖杯,“忘了告诉大家,晚星这次巡演的收官演出,被评为年度最佳古典现场,这是组委会刚送过来的奖杯,我们先恭喜她!”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工作人员也迅速切换了屏幕画面,播放起林晚星在金色大厅的演出片段。部分宾客配合着鼓掌,气氛却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热烈,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下疲软的尴尬。
陆寒枭站在台侧,看着林晚星接过奖杯,看着她对顾言点头道谢,看着她和周慕白低声讨论着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暴怒像个笑话。她已经不需要他像个莽夫一样冲上去保护了,她自己就能站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他默默退到角落,捡起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朵无声绽放的红玫瑰,很快就被掩盖在阴影里。
庆功宴在诡异的平静中草草结束。林晚星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沈墨帮她整理着散落的文件,周慕白在打电话安排警方对接,顾言留下几句安慰的话便先行离开。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周慕白挂了电话,看向她。
“不用,我让司机来了。”林晚星摇摇头,目光落在门口——陆寒枭的身影还停留在那里,像尊沉默的雕塑,“他……”
“让他自己想清楚吧。”周慕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平淡,“有时候,过度的保护欲,反而会变成伤害。”
林晚星没说话,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晨光里的身影,陆寒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撞进她的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恳求。
电梯门彻底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林晚星靠在轿厢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可她知道,背后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而那些围绕着她的目光,有守护,有算计,有深情,也有觊觎,终将把她推向更复杂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