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到达大厅,比往常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数十家媒体的摄像机、相机早已架设在出口通道两侧,记者们举着话筒,踮着脚张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灼又兴奋的气息——今天是林晚星从维也纳载誉归国的日子,也是她被授予“中华文化交流使者”后首次回国。
上午十点零三分,出口闸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林晚星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抹近乎无色的唇膏。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华丽装饰,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与从容,却让周围的喧嚣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林女士,请问这次归国后有什么工作计划?”
“听说您将与国家交响乐团合作,是真的吗?”
“关于网上流传的您和陆氏集团总裁的旧闻,您有什么想回应的?”
记者们的问题像潮水般涌来,林晚星却只是微微侧着头,避开过于靠近的镜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的助理上前一步,礼貌而坚定地挡在前面:“感谢大家的关注,晚星刚下飞机需要休息,相关安排会在稍后的发布会公布。请大家让一让,谢谢。”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不远处的陆寒枭眼中。
他刚送走德国来的合作方,正站在VIp休息区的落地窗前接电话。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连对话那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是林晚星。
她好像清瘦了些,风衣下的肩膀显得更窄了,但脊背挺得笔直,像极了他曾在画册里见过的寒梅,于风雪中独自绽放,带着一种疏离的美。记忆里那个总爱穿着松软毛衣、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女人,似乎被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文化使者”彻底取代了。
“陆总?陆总您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
“嗯,”陆寒枭的声音有些发紧,“刚才说到哪儿了?”
挂了电话,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隔着涌动的人潮,他能看到她取下墨镜的瞬间——阳光落在她眼底,没有了过去的依赖与温柔,只剩下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就在这时,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陆寒枭,一声惊呼打破了秩序:“那不是陆氏集团的陆总吗?”
瞬间,数十个镜头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对准了站在人群边缘的他。闪光灯如同骤雨般亮起,将他和不远处的林晚星框进了同一个画面里。
“陆总!您是来接林女士的吗?”
“请问您对林女士获得国际认可有什么看法?”
“传闻你们近期有商业合作,是真的吗?”
陆寒枭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看向林晚星。他看到她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那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没有惊讶,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只是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然后,她便转过身,在助理和安保的护送下,走进了专属通道,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闪光灯还在继续,记者们的追问声此起彼伏,可陆寒枭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站在原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留下一片空落落的疼。
咫尺之遥,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围着他转、会因为他一句夸奖而雀跃半天的林晚星,是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他完全陌生的、光芒万丈的艺术家。
“陆总,我们该走了。”陈铭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心翼翼地递过外套,“下午还有个董事会。”
陆寒枭没有动,目光依旧停留在林晚星消失的通道口。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吩咐:“陈铭,去查一下林晚星接下来的所有行程,越详细越好。”
陈铭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陆总。”他看着老板的侧脸,第一次在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茫然的失措。
通道尽头,林晚星坐进车里,助理递来一瓶温水:“刚才陆总一直在看您。”
林晚星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声音平静无波:“嗯,看见了。”
“不用回应吗?”
“没什么好回应的。”她淡淡一笑,“过去的人和事,早就翻篇了。”
车窗外,阳光正好,北京的秋景绚烂如画。属于林晚星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而陆寒枭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流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要追回什么的冲动——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想要追回的,究竟是那个曾经的林晚星,还是那个被他弄丢的、懂得珍惜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