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华中方面军指挥部设在南京外围的一座天主教堂里,彩绘玻璃被炮火震得布满裂纹,阳光透过碎片照进来,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站在地图前,军靴碾过地上的弹壳,发出刺耳的轻响。
他手里捏着一份刚从前线传来的战报,纸页被捏得发皱,上面“重炮阵地遭毁灭性打击”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八嘎!”中岛猛地将战报摔在桌上,黄铜烛台被震得跳起,一个隐藏的炮兵阵地,毁掉了我们两个炮兵联队!现在,第三十九旅团的进攻又被挡住了!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部队?
参谋们低着头,没人敢接话。作战地图上,代表铁拳师炮兵阵地的红点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南京东北方向的丘陵地带,距离复廓阵地不到五公里,正好卡在第16师团与第九师团的结合部,将日军的进攻路线拦腰截断。
“从炮火密度看,至少有一个重炮联队。”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开口,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红点,他们的155毫米榴弹炮射程极远,精度极高,不像是中国军队的装备,倒像是……他顿了顿,没敢说下去。
“倒像是美国人生产的m1榴弹炮,对吗?”中岛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如刀,中国军队的德械师早就打光了,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重炮部队?
而且他们的防空火力异常凶猛,上午第三飞行团损失了六架轰炸机,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丘陵,这支部队来得太突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没有番号,没有情报,只知道他们的炮火比钢铁还要坚硬。
立刻给大本营发电,请求查明这支部队的来历!另外,命令第三十九旅团,不惜一切代价,今晚必须拿下那个炮兵阵地!
教堂外,日军第三十九旅团的指挥部里,旅团长佐佐木到一正对着电话怒吼。
他的指挥刀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废物!三个联队轮番进攻,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炮兵阵地?你们的武士道精神都喂了狗吗?”
电话那头传来前线指挥官慌乱的辩解:“旅团长阁下,对方的防御太坚固了!外围有重兵把守,机枪火力像蜘蛛网一样密集,我们的士兵冲上去就被打成筛子!而且他们的炮火还在不断延伸,我们的轻重机枪根本无法部署……”
“我不管!”佐佐木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疯狂,天黑前,我要看到你们站在那个炮兵阵地上!否则,就切腹谢罪!
挂掉电话,佐佐木烦躁地在屋里踱步。
他从军靴里抽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炮兵阵地的范围。
这支部队的防御布置异常专业,炮兵阵地藏在山坳里,外围以团为单位构建环形防线,轻重机枪交叉火力,迫击炮精确覆盖前沿——这根本不是中国军队常见的防御模式,更像是欧洲战场上的德军战术。
“难道是德国顾问亲自指挥的?”佐佐木喃喃自语,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支部队的威胁,恐怕比复廓阵地里的守军还要大。
与此同时,南京复廓阵地的指挥部里,第88师孙师长正举着望远镜,望向东北方向的丘陵。
那里的炮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爆炸声像滚雷般不断传来,日军对紫金山的进攻明显减弱,原本压在88师阵地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孙师长,您看那边!”参谋指着远处的天空,那里腾起的烟柱比上午更浓,显然日军的进攻又被打退了。
孙师长放下望远镜,眼里满是疑惑,这支部队到底是谁?南京外围的中国军队他都认识,德械师、地方军、甚至是临时拼凑的保安队,没有一支部队有这样的重炮火力和防御能力。
他们的炮火精准得可怕,像是长了眼睛,专打日军的重武器和指挥中枢,这绝非一般部队能做到的。
“派去联络的人还没回来吗?”孙元良问。
“还没有,”参谋的声音低沉下来,日军封锁太严,联络兵根本过不去。
不过听前线的弟兄说,那支部队的军装是深灰色的,武器很新,像是……像是从来没见过的德式装备。
“深灰色军装?”孙元良皱起眉,中国军队的德械师穿的都是灰蓝色军装,深灰色的……他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心里猛地一跳,难道是……铁拳团?
淞沪会战后期,他听说过一支叫铁拳团的部队,在松江阻击战中表现异常勇猛,后来扩编为师,番号就叫铁拳师。
只是那支部队打完松江就没了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打光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真是他们……”孙元良的眼里燃起一丝希望,那南京或许还有救!
他转身对参谋说,再派一队精锐去联络,告诉他们,希望配合88师作战,只要能守住阵地,我们可以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支援!
此时的铁拳师炮兵阵地外围,战斗正打得白热化。
日军第三十九旅团的士兵像潮水般涌来,钢盔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嘴里喊着“万岁”的口号,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赵龙的一旅守在左翼,战壕已经被炮火炸平了三次,士兵们从废墟里爬出来,用断木和尸体构筑临时掩体。
mG-42重机枪的枪管已经打红,烫得能煎鸡蛋,副射手用冷水不断浇在枪管上,蒸汽“滋滋”地冒,机枪却始终没有停火。
“师长,日军的攻势太猛了!”杨森跑到观测哨,脸上沾着泥土,三旅的右翼快顶不住了,请求支援!
吴邪紧盯着显示屏,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日军正调集坦克,试图从右翼打开缺口。
他对着无线电喊道:“让钱炮把155毫米榴弹炮调过来,瞄准日军的坦克集群!四旅从侧翼迂回,打掉他们的步兵掩护!”
山坳里的m1榴弹炮立刻调整炮口,高爆弹呼啸着掠过战场,精准地落在坦克群中间。
一辆坦克被直接命中,炮塔像玩具一样飞上天空,履带被炸断的坦克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后续的进攻路线。
四旅的士兵们趁机从侧翼杀出,mp40冲锋枪的枪声密集如炒豆,将掩护坦克的日军步兵成片扫倒。
夕阳落山时,日军的进攻终于停了下来。
第三十九旅团的士兵们蜷缩在距离炮兵阵地不到两百米的弹坑里,再也无力冲锋。
阵地前的尸体堆得像小山,鲜血顺着山坡流淌,在低洼处积成暗红色的水洼,被暮色染得愈发诡异。
中岛今朝吾收到前线战报时,正在教堂里喝清酒。
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三十九旅团伤亡过半?还没能突破对方的防线?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满编旅团,居然拿不下一个炮兵阵地?
“是的,师团长阁下。”参谋低着头,声音发颤,对方的防御太顽强了,而且他们的炮火还在不断延伸,我们的后勤补给线也受到了威胁。
中岛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那个红点上:“这支部队,绝对是我们进攻南京的最大障碍,明天调第九师团的坦克联队支援,我要让他们的钢铁洪流,把那个炮兵阵地碾成粉末!”
南京复廓阵地的孙师长也收到了消息。
当听到日军第三十九旅团被打残时,他激动得一拳砸在桌上:“好!打得好!”
他对身边的参谋说,看来真的是铁拳师!告诉弟兄们,援军到了!咱们再咬咬牙,一定能守住南京!
夜色渐深,铁拳师的炮兵阵地渐渐安静下来。
士兵们蜷缩在掩体里,借着月光擦拭枪支,炮弹箱被垒成临时的床铺,上面铺着薄薄的稻草。
吴邪站在山坳里,看着那些沉睡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紧握着武器,像一群警惕的猎豹。
远处的日军阵地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哀悼。
吴邪知道,明天的战斗会更加残酷,日军的坦克联队一旦加入进攻,他们的防线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他看着身边这些弟兄,看着那些在炮火中依旧挺直的脊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
不管日军怎么猜测,不管这支部队的来历有多神秘,他们只有一个名字——铁拳师。
“明天,”吴邪低声说,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里,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铁拳。
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炮兵阵地上的炮口,那些冰冷的钢铁管身,在夜色中闪着决绝的光,仿佛在预示着明天,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