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晨光带着硝烟的余味,斜斜照在城防司令部的青石板上。
吴邪踩着露水刚巡查完城防,就见副官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烫金的木盒,语气难掩兴奋:“师长!重庆派特派员来了!说是给咱们送嘉奖令的!”
司令部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旅长停下擦枪的动作,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着箱子的卫兵。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标准的微笑,进门就拱手:“吴师长,久仰大名!鄙人是军政部特派员刘志远,奉委员长令,特来慰问铁拳师诸位英雄!”
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红绸,放着一卷黄绸包裹的嘉奖令,旁边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
委员长说了,铁拳师死守杭州,功勋卓着,特赏大洋两百万,晋升吴师长为中将,副师长及各旅长均晋少将!
刘志远的声音洪亮,“另外,委员长还决定,将铁拳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一师’,后续一个师的武器装备,包括德式步枪、迫击炮,都会陆续送到!”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百万大洋、中将少将军衔、一个师的装备——这封赏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旅长忍不住低呼:“师长,这……”
吴邪却没看那嘉奖令,只是盯着刘志远:“刘特派员,赏罚分明是好事,但委员长怕是还有别的条件吧?”
刘志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吴师长快人快语!实不相瞒,坂垣作为日军甲种师团师团长,是重要的战俘,委员长希望能将他带回重庆审判,这既能彰显我军战果,也能鼓舞全国士气嘛。”
果然,吴邪心里冷笑。
他走到墙角的铁笼旁,坂垣正蜷缩在里面,听到“重庆审判”四个字,身体猛地一颤。
这几天相处下来,吴邪看得明白,坂垣虽罪大恶极,但他知道太多日军的机密,留在杭州,是 审讯的活线索,交给重庆,大概率会变成政治宣传的工具。
“这事我做不了主。”吴邪转身对几位旅长说,都说说吧。
“我觉得行!”二旅长性子最急,“咱们守杭州死了这么多弟兄,重庆给嘉奖、给装备,够意思了!一个战俘换这些,值!”
“我不同意。”参谋长推了推眼镜,“坂垣知道日军在华东的布防,留着他,对后续作战有用。重庆要他,无非是想搞个‘公审大会’,意义不大。”
争论声渐渐大起来,刘志远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不插话——他知道,这种时候,让他们内部吵透了,反而更容易达成目的。
吴邪敲了敲桌子,屋里立刻安静下来。“刘特派员,”他直视着对方,人可以给你们,但我们有条件。
刘志远放下茶杯:“吴师长请讲。”
“第一,铁拳师要扩编为军,番号‘国民革命军新一军’,我们要独立的指挥权,军政部不得随意调遣。”
吴邪的声音平稳,“第二,武器装备我们可以少要,但兵员补充、粮饷供应必须由我们自主负责。”
这话一出,不仅刘志远愣住了,连屋里的旅长们都惊呆了。
二旅长拉了拉吴邪的衣角:“师长,一个军的编制固然好,但重庆能答应吗?而且咱们现在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可以招。”吴邪打断他,“杭州城内外,流离失所的百姓、打散的友军士兵多的是,只要有‘军’的编制,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招兵,给他们一口饭吃,一支枪,让他们跟着咱们保家卫国。”
他看向刘志远,“至于装备,有没有美式坦克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自己说了算。”
刘志远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来之前,上司只说吴邪可能会要更多钱或武器,没料到他会提编制和指挥权——这简直是要“独立王国”。
“吴师长,这……我得向重庆请示。”他拿出电报机,手指飞快地敲击起来。
等待回复的几个小时里,司令部里气氛微妙。
刘志远假意和旅长们闲聊,眼睛却不停瞟向吴邪,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波动。
但吴邪只是坐在那里擦枪,动作从容,仿佛在等一个无关紧要的答复。
傍晚时分,电报机“滴滴”作响。
刘志远看完电报,脸色复杂地说:“委员长同意扩编为新一军,番号保留,也给独立指挥权。但装备只能给一个旅的,说是‘先让部队立起来,后续再补’。”
他顿了顿,“另外,委员长特别交代,新一军要划入中央军序列,算是嫡系了。”
“嫡系?”吴邪笑了,看来委员长是怕咱们跑了,他转向旅长们,你们觉得?
“只要能招兵,装备少点怕啥!”参谋长第一个表态,咱们自己能造土炮,能捡日军的武器,实在不行,跟百姓换粮食换零件,总能弄齐!
对!有了军的编制,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地保护这一带的百姓,让他们有个盼头!
吴邪点点头,对刘志远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派人把坂垣送过去,你们的嘉奖令和第一批装备到了,新一军就算正式成立。”
刘志远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把银票和嘉奖令递过来。
吴邪却没接那银票,只拿起嘉奖令看了看:“大洋留给城里的百姓买粮食吧,就说是重庆送来的‘救济粮’。”
刘志远愣了一下,随即竖起大拇指:“吴师长高风亮节!”
等特派员带着坂垣离开,二旅长不解地问:“师长,两百万大洋呢!咱们部队正缺饷啊!”
“钱总有花完的那天。”吴邪望着窗外,夕阳正落在百姓修补城墙的身影上,但让他们知道,跟着咱们能有饭吃、有安稳日子过,这比大洋管用多了,这样才能招到更多的兵。
他掂了掂手里的嘉奖令,“重庆要的是‘活捉坂垣’的声誉,咱们要的是‘招兵保民’的名分,各取所需罢了。”
几位旅长恍然大悟,是啊,番号是虚的,但用这个名分招来的兵、护住的百姓,才是实打实的根基。
深夜,吴邪在日记里写道:“所谓番号,不过是块牌子,但牌子后面的人,想守住的城,才是要紧事,重庆给的是面子,咱们要的是里子。”
窗外,新招募的士兵正在学唱刚编的军歌,歌声里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在宁静的杭州城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