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的原关东军司令部被临时改作谈判地点,门前的太阳旗早已被撤下,换上了新一军的军旗。
风拂过旗面,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这片土地的变迁。
会议室里,长条木桌被擦拭得锃亮,两侧分别坐着新一军的代表和日方代表团,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日方代表团团长是陆军省次官大岛浩,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挂满勋章,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随行的还有两名参谋和一个翻译,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叩。
吴邪坐在主位,左侧是赵龙和张浩,右侧是雷战和沈玉薇。
他们穿着整齐的迷彩军装,袖口还沾着未洗去的硝烟痕迹,与日方的光鲜形成鲜明对比。
吴邪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目光平静地落在大岛浩脸上。
吴军长,大岛浩率先开口,翻译的声音带着生硬的腔调,“此次前来,是奉大本营之命,与贵军商议停战事宜,满洲战事已持续数月,双方伤亡惨重,实非所愿。”
吴邪淡淡一笑,烟灰落在桌面上:“大岛次官说得轻巧,你们在东北烧杀抢掠十四年,怎么没说‘非所愿’?现在打不过了,想起谈判了?”
大岛浩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过去的恩怨暂且不论,眼下最重要的是停止流血。我军愿意做出让步——辽宁、辽北、吉林、安东、热河五地,交由新一军管辖,只要贵军承诺不再进攻其他地区,我们可以保证,不再向这些区域派驻一兵一卒。”
赵龙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不少:“你们说交就交?这些本就是中国的土地!当年你们用刺刀抢走,现在想空口白牙换停战?做梦!”
日方参谋立刻反驳:“赵参谋长此言差矣!我军在满洲经营多年,投入无数资源,如今让出五地,已是最大诚意。若贵军执意进攻,我本土援军二十日后便到,届时战火重燃,受苦的还是百姓。”
“百姓?”沈玉薇冷笑一声,飞行服上的油渍还未洗净,“你们轰炸锦州时,怎么没想过百姓?关东军在抚顺煤矿活埋矿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百姓?现在拿百姓当幌子,不觉得脸红吗?”
谈判陷入僵局,双方就“土地归属”争论不休,日方坚持“让出五地是恩赐”,新一军则强调“收复失地是本分”,翻译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岛浩看争论不下,话锋一转:“吴军长,明人不说暗话,贵军的装备远超重庆方面,甚至超过我军,这背后的来源,想必吴军长清楚,若战事持续,我军将不得不向国际社会公布此事,到时候……”
“公布什么?”吴邪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冷,“公布你们关东军被一支‘装备不明’的中国军队打得丢盔弃甲?还是公布你们连自己的补给线都守不住?”
大岛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吴军长,凡事留一线,我军虽暂时受挫,但根基未损,本土援军有十个师团已经在路上,若真打下去,贵军就算能胜,也要付出十倍代价。”
“十倍代价又如何?”张浩握着拳头,指节发白,“我们新一军的弟兄,从穿上军装那天起,就没怕过死!东北的土地,流了太多中国人的血,多我们几万又何妨?”
雷战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大岛次官,你们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但有个要求——释放所有被关押的劳工和战俘,归还从东北掠夺的物资,包括工厂设备、粮食、矿产。否则免谈。”
日方参谋刚想拒绝,大岛浩却抬手制止了他,沉默片刻后说:“劳工和战俘可以释放,但物资……部分已运送回国,这个没法答应”
吴邪语气坚定,“这是底线。另外,协议要写明,你们不得在东北增兵,不得干涉五地的任何事务,包括行政、经济。”
接下来的谈判围绕细节展开,争议最大的是“驻军范围”。
日方坚持要在吉林与黑龙江边境保留“缓冲部队”,吴邪直接撕碎了相关条款:“缓冲部队?我看是你们的先头部队吧?想缓兵就明说,别玩这些花样。”
大岛浩的额头青筋跳动,却最终妥协:“可以取消缓冲部队,但贵军必须保证,两个月内不越过黑龙江防线。”
“一个月,”吴邪寸步不让,“一个月内我们不进攻,但你们也别想搞小动作。我们的侦察机每天都会巡逻,若发现你们增兵,协议立刻作废。”
双方僵持了三个小时,终于敲定所有条款。
当翻译念出“双方于即日起停战,日军撤出辽宁、辽北、吉林、安东、热河,新一军不得在一个月内发起新的进攻”时,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大岛浩签下名字,笔锋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他看着吴邪,眼神复杂:“吴军长,希望你遵守承诺。”
“我们中国人讲究一诺千金,”吴邪拿起钢笔,在协议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有力,“倒是你们,最好别耍花样。”
谈判结束后,日方代表团匆匆离开,连午饭都没吃。
看着他们的汽车消失在街角,张猛忍不住问:“军长,真要停战?这明摆着是缓兵之计啊!”
“我知道,”吴邪将协议书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但我们也需要时间。
打下三个省,弟兄们牺牲了几万人,新兵还没练出来,装备损耗也得补充,一个月,足够我们招兵训练,把防线扎得更牢。
赵龙忧心忡忡:“可日军肯定会趁机调兵,到时候……”
“调兵又如何?”吴邪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东北的民心在我们这边,这一个月,我们不光要练兵,还要发动百姓,修工事、搞生产,让这片土地真正活起来。
等他们的援军到了,看到的就不是孤立的军队,而是整个东北的人民在跟他们作对。
沈玉薇点头:“飞行大队会加大巡逻力度,只要日军的运兵船敢靠近,我就敢炸沉它!”
雷战补充道:“特种大队会渗透进黑龙江,摸清日军的布防,顺便给他们的军火库‘送点礼’。”
接下来的日子,新一军果然进入休整期。
招兵处再次排起长队,这次不仅有青壮年,还有不少妇女和学生,报名册上的名字每天都在增加,很快就突破了十万。
训练场上,老兵带新兵,从队列到射击,从战术到体能,口号声此起彼伏,震得空气都在颤。
军工部门则开足马力,系统兑换的机床和原材料源源不断运进工厂,工人们三班倒,赶制弹药和零件。
鞍山钢铁厂的高炉日夜通红,钢水浇铸的声音像战鼓,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而日军果然如吴邪所料,开始秘密调兵。
侦察机拍到的照片显示,大连港的日军运输船越来越多,士兵们背着行囊,源源不断地登陆,军火列车在夜间悄无声息地驶向黑龙江,铁轨上的火星在黑暗中连成线。
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里,梅津美治郎正对着地图发号施令,原本空荡的黑龙江防线被密密麻麻的蓝色标记填满。
“告诉前线,加快布防,一个月后,我要看到新一军的防线被撕碎!”他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的期待。
沈阳的谈判协议还放在吴邪的桌案上,阳光透过窗棂,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吴邪拿起协议,看了一眼签名处,突然笑了。
这张纸,从来就不是和平的象征,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走到训练场,看着新兵们在泥潭里匍匐,脸上沾满泥污,眼神却亮得惊人。
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爬过铁丝网时被勾破了裤子,却没停步,反而加快了速度,身后的老兵们齐声叫好。
“军长,”赵龙拿着最新的招兵统计走过来,“现在咱们有二十五万兵力了,加上百姓自卫队,能战的超过三十万。”
吴邪点点头,望着远处的群山:“告诉弟兄们,训练再苦也要扛住。一个月后,就是硬仗。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防守,而是要把他们彻底赶出东北。”
夕阳的余晖洒在训练场上,将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的脚步踏在土地上,发出整齐的声响,像在倒计时,又像在积蓄力量。
协议还在,停战还在,但每个人都知道,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
当一个月期满,当日军的援军准备就绪,东北的土地上,必将爆发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而新一军,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