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麦子被开除,我和叶展等人决定晚上好好热闹一下。
消息放出去,兄弟们都兴奋得很,刚放学就簇拥着我往校外走。
“天哥,这回必须得整点硬的!”孙涛勾着鹰眼的脖子,嚷嚷道:“啤的白的都得有,不醉不归啊!”
叶展笑着插嘴:“就你那点酒量,别第一个钻桌底就行。”
“滚蛋!今天非得把你喝趴下!”孙涛不服气地回呛,引来一阵哄笑。
王浩也难得地轻松,嘴角带着笑:“地方定好了吗?”
“老地方,‘大尾巴’!”我一挥手,“老板给我留了里间大桌,够咱们折腾了。”
“大尾巴”的老板显然已经习惯了我们这群人,看到我们浩浩荡荡进来,半点没慌,熟门熟路地把我们引到里间。
两张大方桌早就拼在了一起,周围摆满了塑料凳,中间好几口冒着红油的麻辣烫大锅已经咕嘟咕嘟滚开了,香气混着热气弥漫开来,顿时就有了热闹的底子。
“啤酒先抬两箱进来!”孙涛进门就喊,“要冰镇的!今天谁用杯谁孙子,对瓶吹!”
老板笑着应声而去。
兄弟们吵吵嚷嚷地抢位置坐下,椅子腿刮地的声音、笑骂声、开瓶器的咔哒声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我自然被推到主位,左边是叶展,右边是王浩。
孙涛忙着给大家发筷子分碗,鹰眼则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锅底的火候,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态度极其认真。
“来!第一口!”我举起刚开瓶的啤酒,瓶身上瞬间凝起一层冰凉的水雾,“为了麦子滚蛋!”
“为了麦子滚蛋!”
十几只酒瓶哐当哐当地撞在一起,泡沫汹涌地冒出来。所有人都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带着轻微的苦涩冲下喉咙,随即而来的就是畅快的回甘和一股腾起的豪气。
“爽!”孙涛哈出一口酒气,抹了把嘴,“妈的,想想麦子以前那嚣张样,再看看现在,真他娘解气!”
“还不是靠天哥!”一个兄弟大声接话,“要不是天哥谋划,咱们哪能这么顺利?”
“对!敬天哥!”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碰瓶声。我笑着又喝了一口,没多说什么。叶展在一旁用肩膀撞我一下,低声道:“听见没?民心所向啊天哥。”
“少来这套,”我笑骂,“功劳是大家的。”
几瓶酒下肚,气氛彻底放开了。筷子在几个锅里来回厮杀,肉片、青菜、丸子捞起来就往嘴里塞,辣得嘶嘶哈哈也不停嘴。
吹牛声、划拳声、笑骂声快把屋顶掀开。
孙涛果然是最先开始上头的那个,非要拖着鹰眼划拳,输了就喝酒。
鹰眼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加上眼神跟不上,连输好几把,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醉的。
王浩相对安静些,但嘴角一直带着笑,偶尔和我碰一下瓶,聊两句夏雪的事。
吃到后半场,大家都有些东倒西歪。
孙涛抱着酒瓶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以前被麦子的人欺负的糗事,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操他妈的……以后……以后看谁还敢惹咱们!”
这话像是戳中了所有人的心事,场面安静了一瞬。随即,更响亮的喧闹爆发出来。
“对!以后就咱们横着走了!”
“敬天哥!敬浩哥!敬展哥!”
“敬兄弟们!”
酒瓶再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只是庆祝胜利,更像是一种宣言,一种扎根于共同经历的血性和义气。
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泛着红晕、带着醉意却眼神发亮的脸庞,心里那股踏实感又涌了上来。
这就是我的兄弟,能一起流血,也能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
这顿酒一直喝到夜深才散场。
出去的时候,一群人勾肩搭背,走得歪歪扭扭,还在不成调地嚎着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谁啊?”我带着笑,醉眼朦胧地回过头,还以为又是哪个兄弟在闹。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完全陌生的脸。
我以为是对方认错人了,刚想询问:“哥们,是不是认错……”
话还没说完,那人眼神一狠,藏在身后的右手猛然掏出,一根闪着冷光的钢管带着风声就朝我脑袋抡了过来!
速度快得吓人!
幸亏我没喝多少,脑子还算清醒,再加上这些天坚持锻炼,身体反应比平时更快。
几乎是本能地,我猛地一侧身!
钢管擦着我的鼻尖狠狠砸下,带起的风刮得我脸皮生疼!
“操!”我惊出一身冷汗,最后那点酒意瞬间彻底蒸发!
“妈的!找事!”我身后的兄弟们也瞬间炸了!刚才的醉意和懒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偷袭激起的暴怒!
根本不需要任何指令!
离我最近的王浩反应最快,骂声未落,已经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个偷袭者的腰眼上!
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得踉跄倒退,撞翻了路边一个垃圾桶。
几乎同时,叶展手里的空酒瓶已经精准地砸在了另一个刚掏出家伙的打手头上!
“砰!”玻璃渣四溅!
“打!”
孙涛虽然醉得脚步有点浮,但凶性彻底被点燃,吼叫着扑向最近的一个黑影,利用体重直接把对方撞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对方来了大约七八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手里都抄着家伙。但我们这边人多,虽然猝不及防,又大多带着酒意,但骨子里的狠劲和默契还在!
一时间,骂声、吼声、痛呼、金属碰撞声、肉体钝击声在夜晚的街道上激烈地交织起来!
我捡起地上那根差点开我瓢的钢管,入手冰凉。
反手一棍就砸在一个想从侧面偷袭孙涛的家伙肩膀上,那人惨叫一声,手里的棍子当啷落地。
鹰眼虽然眼神不好,但也摸起半块砖头,眯着眼睛紧张地戒备着,偶尔有敌人靠近就胡乱挥舞,倒也唬得人不敢轻易近身。
王浩最为生猛,挨了一下胳膊似乎并没大碍,夺过一根钢管后如同虎入羊群,几下就放倒了一个。
叶展身形灵活,专门游走偷袭,下手极其刁钻。
这群埋伏者显然没料到我们这群“醉鬼”反应这么快,下手这么狠!
他们想象中的碾压局面并没有出现,反而被我们不要命的反扑打得有点懵。
尤其是看到王浩和叶展这么能打,我又一棍一个毫不手软,他们很快就露出了怯意。
“操!这帮小子扎手!”有人喊了一声。
“走!快走!”
眼见讨不到好,剩下几个没倒地的打手顿时没了战意,扶起地上呻吟的同伴,狼狈不堪地朝着黑暗的巷子里退去,连掉在地上的家伙都顾不上了。
我们也没追,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这一番剧烈运动加上酒精作用,好几个兄弟都忍不住跑到路边干呕起来。
孙涛脸上挂了彩,嘴角流血,却还在骂骂咧咧:“妈的……哪来的杂碎……敢阴你爷爷……”
叶展扔掉手里半截变形的酒瓶,走到我身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那些人逃跑的方向,低声道:“天哥,不像麦子的人,也不像老狗的作风。”
我点点头,胸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握着钢管的手微微发麻。
这些人下手黑,但配合一般,更像是临时凑起来的打手,应该学校里的人。
“苏小白?”王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走过来沉声说。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有可能,”我眯起眼睛,“但他自己没露面,是怕留下把柄。”
这很符合苏小白那种阴险的风格,自己躲在暗处,让别人出头。
“妈的,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孙涛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没事吧大家?”我环视一圈兄弟们。大多都是皮外伤,就是酒醒后估计得浑身疼几天。
“没事!”
“小意思天哥!”
“操,刚好活动活动筋骨!”
兄弟们虽然狼狈,但士气反而更高了,一个个眼神里都冒着火。
“行,都没事就行。”我把钢管扔到路边,“今天算他运气好,跑得快。这笔账,先给他记下。”
“走,回去!”我一挥手,“能走的扶着点,别掉队。”
一行人重新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朝着宿舍方向走去。经过这么一闹,那点醉意是真的一点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