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湖畔,那短暂的混乱与爆炸余波渐渐平息。
秽渊蚀灵大阵被林尘的“五行星辰混乱炸弹”在内部引爆,虽然未能一举破阵,但确实造成了相当程度的破坏与干扰。漆黑的阵法光环明显暗澹了数分,旋转速度也变得滞涩,对星辰护壁的压迫和能量抽取之力大减。
阵基之内,林尘强忍着经脉灼痛与神魂空虚之感,抓紧这来之不易的喘息时机。他一边疯狂运转功法,吸收星辰之力与阵基反馈的精纯灵气,恢复自身状态;一边继续引导升维之力,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操控星辰之力如同最精细的梳子,在阵基能量网络中仔细梳理、净化那些顽固的秽气附着点。
“冷锋前辈,炎烈真人,多谢诸位护持!”林尘吞下丹药,调息片刻后,声音稍稳,对护持在周围的众人说道。
“林小友言重了!若非你奇招破局,我等怕是早已力竭。”炎烈真人看着外部暂时偃旗息鼓的漆黑大阵,心有余悸,又佩服不已。他自问换做自己,绝无可能在那般绝境下,想出如此惊险却又有效的应对之法。
“林小友,接下来该如何?那大阵虽受损,但恐不会善罢甘休。”冷锋更关心后续,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外部那三名灰袍人(己四、己七、己九)的气息虽因阵法反噬而波动,却并未撤离,反而在快速调整、稳固阵法,一股更加阴冷危险的氛围正在重新凝聚。
林尘目光穿透星辰护壁,落在外围山巅那三道若隐若现的灰袍身影上,眼神凝重:“他们是在调整阵法结构,恐怕下一次攻击,会更难对付。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完成升维的最后阶段。”
他内视自身,刚才那搏命一击消耗巨大,但也在极限压力下,让他对五行融合、星辰掌控有了新的感悟。丹田内,那融合了五行本源的虚丹(实为金丹,但因融合变异,形态与普通金丹略有不同)光华流转,似乎变得更加圆润凝实,与识海中命运之种的微弱联系也似乎清晰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元婴期的壁垒,已经近在咫尺,只差一个引子,一个足够强大的压力或契机,便能一举突破!
“我需要一点时间,彻底净化内部秽气,并将阵基与星核的链接催发到极致,引动最后的升维之力。这期间,绝不能被打断。”林尘看向冷锋等人,“还请诸位,再为我护法一阵!”
“放心!除非我等身死道消,否则绝不让任何人干扰到你!”冷锋、炎烈真人、冰魄仙子、孟山等人齐声应诺,各自吞服丹药,调整状态,警惕地注视着外部。
阵基光芒再次稳定而坚定地亮起,林尘闭目凝神,全力投入。星核感受到他的决心,也散发出温和而磅礴的意志,主动配合,将储存的星辰本源更加有序地输出,与地脉之力、秘境星空之力交融,推动着那玄奥的升维进程。
秘境之外,青玄门,“听涛崖”。
与“沉星谷”的隐蔽不同,“听涛崖”是青玄门一处着名的观景与感悟之地,崖下临着一条奔腾的灵溪,水声隆隆,日夜不息,故而得名。此地的灵脉节点,就藏在灵溪瀑布之后。
月薇薇带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唐灵儿,悄然潜至瀑布附近。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本该清新,此刻却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朽气息。瀑布冲击潭水的声音中,也似乎混入了一些不和谐的、如同呜咽般的杂音。
“第二个节点,就在瀑布后面。”月薇薇神识扫过,脸色微沉,“这里的秽气浓度和活性,比沉星谷强了至少三成。而且……有活物的气息。”
“活物?”唐灵儿心中一紧。
“嗯,被秽气深度侵蚀、控制的‘东西’。”月薇薇指尖粉蝶再次出现,这次粉蝶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围绕瀑布飞了一圈后,竟不敢直接穿入水幕,而是落在月薇薇肩头,翅膀急促闪动。
“看来麻烦不小。”月薇薇收起粉蝶,对唐灵儿道,“小灵儿,你的净化能力是关键,但这次不能硬闯。瀑布后的空间情况不明,我们得智取。我先用幻术遮掩气息潜入探查,你在此处准备好最强的净化法术,一旦里面爆发战斗,我引动秽气核心,你立刻对瀑布后方发动大范围净化冲击,里应外合。”
“可是月姐姐,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唐灵儿担心道。
“放心,论潜行、隐匿、幻术,姐姐我还是有些信心的。打不过,跑总没问题。”月薇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融入水汽之中,气息彻底消失,连唐灵儿近在咫尺都几乎感应不到。
只见瀑布前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无形的波动悄无声息地穿过了轰鸣的水幕。
唐灵儿紧张地盯着瀑布,双手早已掐诀,青霖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蓄势待发。她默默祈祷着月薇薇平安,同时也在抓紧每一秒恢复自己损耗的灵力。
瀑布之后,果然别有洞天。水幕之后是一个被冲刷得十分光滑的天然洞穴,洞**部空间比沉星谷的石窟大了数倍。洞顶垂落着散发微光的钟乳石,中央同样有一个灵泉眼,但规模更大,此刻已完全化为翻滚的暗红色血池!
血池之中,并非只有一个秽渊之种。而是有三个稍小一些的暗红肉瘤,呈三角形分布,彼此之间有粗大的、如同脐带般的暗红管道连接,共同搏动,散发着比沉星谷那个强大数倍的污秽波动!
而更让月薇薇眼神凝重的是,血池周围,竟然匍匐着三只形态诡异的生物!它们依稀还保留着人形,但全身皮肤皲裂,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腐肉,关节处长出骨刺,双眼一片浑浊的暗红,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它们身上穿着破烂的青玄门服饰,看样式,竟然是数十年前失踪的几位内门执事!
“竟然将陨落同门的尸身,用秽气炼制成了‘秽傀儡’!归一会,当真该死!”月薇薇心中杀意骤起。这些秽傀儡气息不弱,大致在筑基后期到假丹层次,而且被秽气强化,不知疼痛,悍不畏死,加上此地浓郁的秽气环境,极为难缠。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观察。三个秽渊之种彼此共鸣,形成的污染力场笼罩整个洞穴,不断抽取灵脉之力,并通过那连接的管道互相输送、强化。那三只秽傀儡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静静匍匐,但它们的感知似乎与秽气场相连,任何外来的非秽气能量进入,都可能立刻惊醒它们。
“强攻不行,一旦被缠住,三个秽渊之种持续输出,我或许能自保,但想毁掉核心就难了,外面的灵儿也危险。”月薇薇心思急转,“必须同时切断三个肉瘤之间的能量链接,并瞬间重创至少两个,才能打破平衡……”
她目光落在那些连接肉瘤的暗红管道上,又看了看三个肉瘤的分布位置,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月薇薇悄然移动到洞穴入口附近,确保自己退路畅通。然后,她双手开始以极慢的速度,凝结出三朵几乎完全透明、仅有微弱粉红轮廓的桃花。这是合欢宗秘传的“无影相思咒”,专攻能量链接与神魂节点,无声无息,但发动时需精准操控。
她将神识分成三缕,如同最精细的丝线,分别附着在三朵透明桃花上,小心翼翼地操控它们,避开弥漫的秽气场最活跃的区域,沿着洞穴边缘,如同三只透明的水母,缓缓飘向那三根连接肉瘤的管道根部。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月薇薇光洁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必须保证三朵“无影相思咒”同时抵达、同时爆发,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十息……二十息……
三朵透明桃花终于悄无声息地贴附在了三根管道的根部。
就是现在!
月薇薇眼神一厉,神念猛地催动!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三朵透明桃花瞬间绽放,一股奇异的力量并非爆炸,而是如同最锋利的无形之刃,精准地切断了管道内部能量流转的核心节点,并沿着管道向两端的肉瘤注入了一缕极其隐晦的、能引动能量紊乱与微弱神魂冲击的相思咒力!
嗡——!
三个暗红肉瘤同时剧烈一震,搏动瞬间紊乱,彼此之间的能量共鸣被强行打断!连接管道虽然没有断裂,但能量传输戛然而止。肉瘤表面扭曲的面孔露出痛苦与茫然的神色,散发出的秽气波动也出现了一刹那的混乱与衰减。
“嘶吼——!”
三只秽傀儡也立刻被惊动,浑浊的暗红眼睛瞬间锁定月薇薇隐匿的位置,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弹身而起,挥舞着利爪与骨刺,裹挟着腥风扑来!
“灵儿!就是现在!最大范围净化瀑布后方区域!”月薇薇在惊动敌人的同时,立刻传音给外面的唐灵儿,同时身形显现,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三只秽傀儡!她必须为唐灵儿的净化攻击争取时间,并牵制住敌人!
瀑布之外,早已准备多时的唐灵儿听到传音,毫不犹豫,将蓄积了许久的青霖灵力毫无保留地释放!
“青霖奥义·涤荡清流!”
她双手高举,一道远比在沉星谷时更加粗壮、凝练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空中猛地扩散开来,化作一片覆盖方圆数十丈的青色光雨,朝着瀑布后方整个洞穴区域,无差别地洒落!
青色光雨穿透水幕,落入洞穴。蕴含着精纯乙木生机与净化之力的光点,与洞穴内浓郁的秽气一接触,立刻爆发出激烈的反应!
滋滋滋——!
如同滚油泼雪,洞穴内的秽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中和、净化。那三个本就因能量链接被切断而陷入紊乱的秽渊之种,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范围净化光雨笼罩,更是雪上加霜,发出凄厉的嘶鸣,搏动急速减弱,体积也开始缩小。
三只扑向月薇薇的秽傀儡,动作也明显一滞,体表的秽气被光雨不断消磨,发出痛苦的嚎叫。
“好机会!”月薇薇眼中精光一闪,压力大减。她身法如鬼魅,在三只行动受阻的秽傀儡之间穿梭,指尖粉雾凝聚成无比锋锐的细丝。
“红尘丝·断魂!”
嗤嗤嗤!
粉红细丝无声无息地掠过三只秽傀儡的脖颈、关节要害。这些被秽气强化的躯体,在蕴含着月薇薇精纯灵力与特殊破邪属性的红尘丝面前,竟脆弱如纸。三颗狰狞的头颅几乎同时飞起,无头尸身僵立片刻,轰然倒地,迅速在青霖光雨下化为脓血,又被净化。
解决掉护卫,月薇薇毫不停留,直扑那三个萎靡的秽渊之种。她知道,唐灵儿这一击消耗巨大,净化光雨持续不了太久,必须在光雨结束前,彻底摧毁核心!
“三生灭度!”
她娇叱一声,周身粉红雾气狂涌,竟在她身后凝聚出三道与她本体一般无二、气息稍弱的分身虚影。四道身影同时出手,各施手段,或指如利剑,或掌蕴桃花,或袖舞红尘,分别轰向三个肉瘤!
轰轰轰!
狂暴的攻击落在失去能量共鸣、又被青霖之力大幅削弱的肉瘤上,瞬间将其彻底击溃、湮灭!暗红色的污秽本源疯狂逸散,但在残余青霖光雨的净化下,迅速化为乌有。
洞穴中央的血池,颜色迅速褪去,翻腾平息,虽然灵气几乎枯竭,但那股令人作呕的秽气终于消散。
“呼……”月薇薇散去分身,脸色也有些发白,连续施展秘术,消耗同样不小。她迅速来到洞口,只见外面的唐灵儿已经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显然刚才那一击几乎掏空了她。
“成功了,小灵儿。”月薇薇扶起她,喂她服下丹药,“干得漂亮!”
唐灵儿虚弱地笑了笑,眼中却满是欣慰。清除两个节点,宗门灵脉的压力应该能减轻不少。
然而,就在两人稍松一口气时,月薇薇怀中一块用来与李长老紧急联络的传讯玉符,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传来李长老焦急无比、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神念传音:
“月长老!唐师侄!速回主峰‘镇灵塔’!第三处节点……不,那不是节点!是陷阱!是‘门’!通往归墟的‘小门’被强行打开了!有更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宗门所有金丹以上,立刻集结!快!!!”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似乎那头发生了恐怖的变故。
月薇薇和唐灵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镇灵塔……那是青玄门镇压地脉、封存历代先辈遗骨与重要传承的禁地,也是护山大阵的真正核心枢纽之一!
归一会竟然在那里,打开了一扇通往归墟的“门”?
这已不是简单的污染,而是要引狼入室,彻底将青玄门,乃至这方正在升维的世界,拖入归墟的深渊!
秘境之内,林尘刚刚将内部秽气净化了七七八八,正感觉升维进程重新顺畅,元婴契机越发清晰之时,心头也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世界根源的大恐怖与大悲伤之感,莫名袭来。
他猛地睁开眼,望向青玄门的方向,虽然隔着秘境壁垒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冥冥中的预感,让他浑身发冷。
“发生了什么……?”
几乎同时,外部秽渊蚀灵大阵之后,山巅上的“己四”似乎也收到了什么讯息,他抬头望了望青玄门方向,又看向阵基中的林尘,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笑意。
“时辰到了……真正的盛宴,开始了。‘钥匙’,你可要挺住,别在见到‘门’之前就碎了。”
星陨湖的危机还未解除,青玄门却已陷入了更深、更直接的灭顶之灾。三线作战,瞬间变成了必须分秒必争的绝境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