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们付出的“诊金”,如同几滴甘霖,落入了林尘近乎干涸的修炼之海。虽然依旧是下品灵石,品质参差不齐,但数量总算多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般捉襟见肘。
林尘将大部分灵石都用于自身的恢复。他不再像最初那样一块块小心翼翼地汲取,而是开始尝试同时手握两块、甚至三块灵石,运转那改良后的《青霄升云诀》,如同一个高效的转化熔炉,同时剥离、过滤、引导着数股浑浊的灵气流。
过程依旧充满痛苦,经脉如同被多条细小的砂石河流同时冲刷,刺痛感倍增。但他的神识在之前的修复和锤炼下,已变得更加坚韧和敏锐,足以支撑这种程度的“多线程”操作。更重要的是,识海中那枚“命运之种”似乎也适应了这种节奏,金色纹路闪烁的频率加快,吞噬灵气的效率显着提升。
他能清晰地“看”到,种子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弥合。原本暗澹的光华逐渐变得内敛而温润,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核心处那点金芒也壮大了一丝,虽然依旧渺小,却散发着一种更加稳定的、仿佛触及到某种规则本源的韵味。
随着“命运之种”的修复,他对外界的感知也发生了质的飞跃。不再仅仅是听觉、直觉的增强,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洞察”。他偶尔能捕捉到空气中元气流动的细微轨迹,能隐约感受到某些矿奴身上散发出的、代表近期“气运”的微弱光晕(大多是灰暗的),甚至能模湖地预感到下一刻可能会发生的、与自己相关的、极其微小的事件——比如,下一镐落下,可能会崩出一块稍大的矿石;又或者,某个监工投向自己的目光中,隐藏的恶意达到了临界点。
这并非清晰的预知,更像是命运长河溅起的一朵微小水花,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涟漪。但这已是巨大的进步!这意味着,他不再是完全被动地承受命运,而是开始拥有了“阅读”并提前做出反应的能力。
他将这种新生的能力,小心翼翼地应用于矿洞之中。
在丙七矿道,他的挖掘效率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他不再需要费力寻找矿脉,神识扫过,哪片岩层后矿石富集,结构如何,几乎一目了然。矿镐落下之处,必是岩石最脆弱、最能崩落大块矿石的节点。他上交的矿石,不仅数量骇人,品质更是 consistently 高出旁人一大截,引得收矿的监工都暗自咋舌。
他也不再仅仅满足于黑曜石。凭借着增强的感知,他开始有意识地在矿渣和岩壁缝隙中,寻找那些偶尔伴生的、灵气波动异常微弱的其他矿物。有时是一小块蕴含锐金之气的“铁精”,有时是一撮带着土腥味的“息壤”,虽然品质低劣,几乎无法直接用于修炼,但林尘却如获至宝,将其小心收集起来。
他有一种直觉,这些东西,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尤其是那块被他掩盖的、带有暗银色纹路的阴煞石,他感觉那绝非普通的伴生矿那么简单。
实力的恢复,带来了底气的变化。他不再刻意低调,行走间,虽然依旧沉默,但那股内敛的、如同深海般的气息,却让所有接触到他的人感到无形的压力。老黑和哑巴在他面前几乎成了透明的影子,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石头则成了他最忠实的跟班和眼线,主动将矿场上下的各种风吹草动汇报给他。
唐灵儿的状况也一天好过一天。在充足(相对而言)的食物和林尘偶尔渡给她的、经过“命运之种”初步提纯的温和元气滋养下,她的身体迅速恢复,甚至比在蓝星时更显健康活力。她的“生命治愈”异能运用得越发纯熟,消耗也在逐渐减少。她依旧每日限量为矿奴和监工们治疗,但已不像最初那样吃力。
林尘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她,不仅仅治疗外伤,也尝试疏导一些积年的内伤和阴寒入体之症。唐灵儿学得很快,她对生命能量的感知和操控天赋极高,往往能举一反三。两人之间的默契,也在这种日常的相处和“教学”中,愈发深厚。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王扒皮那边,在默认了林尘的条件后,似乎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没有再派人来骚扰,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但林尘通过石头的打听和自己敏锐的感知,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他“看”到,偶尔有身份明显不同于普通监工、衣着稍显体面的人,在远处窥视七十三号窝棚,目光大多落在唐灵儿身上,带着评估和算计。他也“感觉”到,矿场深处,那属于管理者居住的区域,有一股隐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时隐时现,远超独眼龙之流。
这黑鳞矿场,就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冰山,他目前所见,或许只是水面之上微不足道的一角。
“灵石还是太少了……”林尘掂量着手中再次变得干瘪的灵石袋,心中默道。监工们支付的诊金,对于修复“命运之种”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而且,随着修复进度的深入,他对灵石品质的要求也在无形中提高,劣质下品灵石的效果已开始打折扣。
他需要更多、更高品质的灵石。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条幽深诡谲的“鬼脉”。
那里有品质更高的阴煞石,有那头变异地蚰守护的、可能存在的其他天材地宝,或许……也有未被发现的、品质更好的灵矿脉?
风险与机遇并存。
但这一次,他不再像初来时那样毫无准备。修复了大半的“命运之种”,增强的洞察力,以及身边恢复了部分实力的唐灵儿,都是他的底气。
是时候,再探鬼脉了。
不过,在动身之前,他需要再做些准备,比如,彻底弄清楚那块暗银色纹路阴煞石的秘密,以及……想办法弄到一件真正称手的武器。那柄抢来的砍刀,对付普通矿奴尚可,面对鬼脉深处的危险,恐怕力有未逮。
他看了一眼正在细心整理草药的唐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微芒已聚,当化星火。是时候,主动去点燃那片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