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的效率很低。还能动弹的破天军将士不足三十人，个个带伤，行动迟缓。加上刚刚收服的十余名万法仙盟俘虏，人手依旧捉襟见肘。风灵子勉强指挥，公输墨则沉默地在废墟中翻找着有价值的残骸和阵器碎片。
陈凡盘坐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上，抓紧每一息时间调息。丹药在他体内化开，配合着新生的、初步稳定的熔炼之力，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并一点点炼化、融合体内那些依旧驳杂的能量。胸口那道净化之力的侵蚀，在吞噬了安德森部分精华后，已被压制到可控范围，但要彻底驱除或炼化，还需水磨工夫。
他内视紫府，那暗金色的漩涡稳定了许多，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但旋转更加凝实有力。漩涡边缘，灰、红、黑三色纹路如同天然的花纹，与暗金色泽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混沌而厚重的气息。漩涡中心，除了原本的吞噬与封禁核心，还多了一点微弱的白色光点和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分别是从安德森处掠夺的净化法则真意雏形和那枚神性宝石的微量残留。
“熔炼之道，果然可行。”陈凡心中明悟。虽然只是初步将几种力量强行糅合、初步稳定，远未达到真正的“熔炼归一”，但已经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前景。吞噬不再仅仅是掠夺，更是熔炼万法的基石。
约莫半个时辰后，风灵子拖着疲惫的身躯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异色。
“教主，战场基本清理完毕。缴获储物袋四十七个，各类法器、阵盘、丹药、材料若干，正在分类清点。我方阵亡将士遗体已尽力收敛，共一百八十三具……”风灵子声音低沉，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在清理地脉爆发核心区域边缘时，发现了一些异常。”
“异常？”陈凡睁开眼。
“是的。地脉乱流冲击之下，原本的地层结构被破坏，在一处坍塌的岩壁后面，露出了……疑似人工建筑的痕迹。”风灵子取出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规整的灰色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而古老的纹路，并非阵法符文，更像是一种装饰或文字。“这石板材质特殊，能抵御星煞侵蚀，绝非自然形成。而且，属下感应到那后面有微弱的、与周围罡风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
陈凡接过石板，入手冰凉沉重，上面的纹路确实古老而陌生。他用神识探查，石板内部结构紧密，隐隐散发出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
“人工建筑……在这陨星峡谷深处？”陈凡眉头微皱。陨星峡谷环境恶劣，星煞罡风常年肆虐，寻常修士避之不及，谁会在这里修建东西？而且看这石板的年代，恐怕极为久远。
“属下也不敢确定，但那空间波动确实存在，虽然微弱，却十分稳定。”风灵子谨慎道，“是否要派人进一步探查？”
陈凡沉吟片刻。眼下他们急需休整和隐匿，不宜节外生枝。但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又让他心生警惕和好奇。此地刚经历惨烈大战，能量紊乱，若真有什么上古遗迹或隐秘洞府被触发，未必是好事，但也未必没有机缘。
“公输墨呢？”陈凡问道。
“公输先生正在检查那处岩壁，他似乎……对那里的空间波动很感兴趣。”风灵子答道。
陈凡站起身，虽然伤势只恢复了三四成，但基本行动已无大碍。“带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战场边缘，一处因爆炸和地脉冲击而彻底坍塌的山体前。公输墨正站在一堆乱石前，手中托着那个复杂阵盘，阵盘上的指针正对着岩壁某处，微微颤动。
“教主。”公输墨察觉到陈凡到来，转身行礼，声音依旧嘶哑，“这里的空间结构有异常，很像是……被某种强力封印或阵法长期扭曲后，又因外力冲击而松动的结果。后面，应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陈凡走到岩壁前，神识仔细扫过。果然，在乱石和厚厚的岩层后面，隐约能感应到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周围狂暴罡风格格不入的稳定空间波动，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能打开吗？”陈凡问。
“可以试试。此处的封印或屏障已经破损，找到节点，以巧力破之，应该不难。”公输墨说着，双手开始快速在阵盘上拨动，一道道银色的阵纹从他指尖流出，没入前方的岩壁。岩壁上渐渐浮现出一些暗淡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大多残缺，但在公输墨的阵法刺激下，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大约一炷香后，公输墨停下动作，指向岩壁上三个光芒相对明亮的符文节点：“就是这里。同时攻击这三个节点，力度要均匀，不可过猛，否则可能引发残留的防御机制或空间塌陷。”
陈凡点点头，对风灵子示意。风灵子立刻叫来三名状态稍好的破天军队长，都是金丹修为。
“听我号令，同时攻击那三个光点，用三成力即可。”陈凡吩咐道。
三名队长领命，各自凝聚灵力。
“攻！”
三道颜色各异的灵力光束同时射出，精准地命中三个符文节点！
嗡——！
岩壁上残存的古老符文猛地一亮，随即迅速黯淡、湮灭！伴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巨石摩擦的声响，岩壁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扩大，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道约两人高、一丈宽的幽深洞口，缓缓在岩壁上显现出来。洞口内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但那股稳定的空间波动却更加清晰了，从中还隐隐透出一股干燥、陈旧、带着淡淡尘土和金属气息的味道。
没有预想中的危险机关爆发，也没有灵气喷涌。洞口就这么安静地敞开着，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
陈凡走到洞口前，神识向内探去，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只能深入不到十丈。里面似乎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墙壁光滑，材质与那块石板类似。
“教主，要进去吗？”风灵子问道，眼中带着警惕。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感应着洞口的气息和空间波动，确认没有明显的危险预兆。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不简单。能在陨星峡谷这种地方开辟独立空间，其主人绝非寻常之辈。
“我进去探查。风灵子，你带人在外警戒，布下隐匿阵法，掩盖洞口痕迹。公输墨，你随我一起。”陈凡做出决定。他需要尽快了解这里面是什么，是否会对他们接下来的撤离和隐匿构成威胁。而公输墨在阵法机关上的造诣，或许能用得上。
“教主，您的伤……”风灵子担忧道。
“无妨，已经稳定了。”陈凡摆摆手，取出一颗夜明珠握在手中，当先迈步走入洞口。公输墨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洞口后面，果然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很宽，足以容纳四五人并行，墙壁和地面都是那种灰色石板铺就，严丝合缝，刻着简单的几何纹路。夜明珠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数丈，更深处依旧沉浸在浓稠的黑暗中。
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尘土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金属氧化后的气息。甬道内非常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向下走了约百丈，前方出现一道紧闭的石门。石门厚重，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在中央位置，刻着一个复杂的、由数个同心圆和奇异符号组成的图案。
公输墨走上前，仔细端详那个图案，手中阵盘再次亮起微光。“是一种古老的空间锁，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破解对应的空间符文序列才能打开。强行破门，可能会触发空间紊乱或更厉害的禁制。”
陈凡也观察着那个图案，忽然，他紫府中的暗金漩涡微微一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感。不是针对那图案本身，而是针对图案深处，隐隐透出的一丝……让他感到熟悉而又心悸的波动。
封天法则的波动？
虽然极其微弱，且被层层空间禁制封锁掩盖，但陈凡融合了部分封天法则碎片，对这种波动异常敏感。
这地宫深处，有与封天法则相关的东西？
陈凡眼神一凝。看来，这趟探查，必须进行下去了。
“能破解吗？”他问公输墨。
公输墨盯着阵盘上变幻的符文，又看了看石门上的图案，嘶哑道：“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完全无声无息。给我一个时辰。”
“好。”陈凡点头，目光落在石门上，心中念头飞转。
这陨星峡谷深处，竟然隐藏着一座可能与封天法则有关的上古地宫。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指引？
无论如何，既然碰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倒要看看，这地宫之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