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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开的缺口在天亮前必须堵上。

林征的命令下得又冷又硬,像一块砸在冻土上的石头。没人反驳,没人犹豫,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工具和材料在夜色里被默默运到东北角墙下,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切开黑暗,照在那个狰狞的豁口上。

王小铁脸上的伤草草缝了七针,针脚歪扭得像蜈蚣。麻药不够,缝合时他咬着卷破布,额头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滚,砸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缝完最后一针,卫生兵剪断线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两天别沾水。”

王小铁没应声,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靠在墙边的铁锹,一瘸一拐地走向缺口。

缺口比远看时更触目惊心。爆炸是从内侧向外掀的,砖石不是整齐的坍塌,而是以一种狂暴的姿态向外炸开,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预制块。几块砖头上还黏着深褐色的、已经半干涸的血迹,分不清是救援队员的,还是感染者的。

老周带着工程队的人已经到了。老爷子没说话,只是围着缺口慢慢走了一圈,脚尖拨开碎砖,眯着眼看墙体内部的损坏程度。他的手电光在裂缝深处停留了很久,最后关掉手电,啐了一口带灰的唾沫。

“得从里面支。”他声音沙哑,“外面补多少砖都没用,里头空了。”

里面。指的是墙体内侧那条狭窄的巡逻道。道宽不到一米,一侧是高墙,另一侧是六米落差的内墙。现在那段巡逻道的墙根被炸松了,地基下陷,踩上去能感到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晃动。

王小铁把铁锹插进碎砖堆,开始清理。铁锹铲下去,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其他人也沉默地加入,铁锹、镐头、甚至用手,把混杂着血污和碎肉的砖石一块块搬开。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砖石摩擦的闷响。

天色在单调的劳作中一点点泛白。先是深蓝,然后变成一种浑浊的灰白,像久病的眼白。当第一缕晨光勉强爬过废墟的轮廓,照亮缺口时,人们才看清昨晚来不及看清的细节。

一根扭曲的钢筋上,挂着片撕碎的布料,是救援队作战服特有的灰绿色。一截断裂的砖缝里,卡着颗变形的步枪子弹壳,黄铜表面沾着黑红的污渍。而在最底层的碎砖下,露出半只磨破的、小小的童鞋,鞋帮上绣着的小鸭子,只剩下一只眼睛。

清理的节奏明显顿了一下。

一个年轻工友扔掉手里的砖,背过身去干呕。呕不出东西,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王小铁走过去,捡起那只童鞋,用指尖拂去上面的灰,然后走到缺口边,把它轻轻放在墙外向阳的碎石堆上。

“晒太阳。”他哑着嗓子说了句,然后弯腰,继续搬砖。

材料运上来了。新砖是从基地扩建工地挪用的,还带着烧制后特有的土腥气。水泥是昨天刚搅拌好的,装在铁皮桶里,已经有些凝固,得重新加水搅拌。水是珍贵的过滤水,一桶桶提上来时,负责后勤的人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紧了嘴。

搅拌水泥的活最累。需要人跳进铁皮桶里,用双脚反复踩踏,把凝固的块状物碾碎,和水充分混合。王小铁脱了鞋袜——袜子早就被血和汗黏在脚上,撕下来时扯掉了一层皮,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第一个跳进了水泥桶。

冰凉的、糊状的水泥瞬间淹到小腿肚。他扶着桶沿,开始用伤腿发力,一下,一下,踩踏。水泥里的沙砾和小石子硌着脚底的伤,每一下都像踩在刀尖上。很快,灰色的水泥浆里,渗开了几缕淡红色的丝。

没人喊他上来。只是又跳下去两个人,和他一起踩。

老周蹲在缺口内侧的巡逻道上,用水平仪和铅垂线反复测量。他脸上的皱纹在晨光里深得像刀刻,花白的眉毛紧紧拧着。测量了十几遍,他招手叫来几个工人,指着墙根几个位置:“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打支撑桩。木头不行,去找钢筋,要粗的。”

钢筋是从废墟里回收的,带着锈,弯弯曲曲。得先拉直。没有专业设备,就把一头固定在墙垛上,几个人用撬棍和粗绳,喊着号子硬拉。

“一、二——嘿哟!”

号子声嘶哑,在清晨的空气里撞出沉闷的回响。钢筋一点点被拉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表面剥落下红褐色的铁锈,像干涸的血痂。

支撑桩一根根打进松软的地基里。大锤砸在钢筋顶端的闷响,咚,咚,咚,像大地缓慢而沉重的心跳。每砸一下,墙体的震颤就似乎减轻一分。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内部的支撑完成了。老周再次用水平仪测量,那根细小的水泡终于颤巍巍地停在了中央位置。

“可以砌了。”

砌砖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砖要浸水,砂浆要饱满,灰缝要均匀。老周亲自带人砌最关键的底层。他砌得很慢,每放一块砖,都要用瓦刀轻轻敲击调整,眼睛眯成缝,从各个角度观察砖块的平整度。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流进深深的皱纹里,再滴落在新抹的砂浆上。他不擦,任由汗水砸进去,好像那也是一种黏合剂。

缺口在一点点缩小。新砖的红色,和旧墙经年累月风吹雨打后黯淡的暗红色,形成刺目的对比,像一道刚刚缝合的巨大伤疤。

上午十点左右,窝棚区那边有了动静。

是昨天救回来的孩子们。大的带着小的,在李明远老师的组织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朝缺口这边走来。他们手里没拿工具,也没力气帮忙,只是默默走到离工地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然后,那个在对讲机里背诗的男人,被两个孩子搀扶着,走了出来。他断腿用木板固定着,每走一步都疼得脸色发白,但他坚持站到了孩子们前面。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正在被填补的缺口,看了很久。然后,他用沙哑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念起了什么。

不是诗。是一首很老的歌谣,调子简单,词也简单:

“补月亮,补太阳,补好天上的大窟窿。

补城墙,补家园,补好地上的大窟窿……”

他的声音起先还有些颤抖,渐渐地,稳了下来。孩子们听着,然后,有几个小的,开始跟着轻轻地哼。声音细细的,弱弱的,像风中颤抖的草叶。

哼唱声慢慢汇合,变大。大的孩子也加入了,他们或许不懂歌词的意思,但那简单的旋律,那“补”字的重复,像有某种魔力。

工地上的敲打声,号子声,铁锹摩擦声,并没有停。但在这片嘈杂的、充满汗水和尘土气息的背景音里,那细细的、执拗的童声合唱,像一股清冽的泉水,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

王小铁正把一块砖递给上面的人,听到歌声,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砖上的砂浆滴下来,落在他手背上,冰凉。他没回头,只是把砖递得更稳了些。

老周抹平一道灰缝,瓦刀在砖面上顿了顿。他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阳光下那些小小的、仰着的脸,花白的胡子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把下一道灰缝抹得更平整。

歌声在继续。简单的歌词被反复吟唱,像某种原始的、充满力量的咒语。它盖不过工程的噪音,却奇异地熨帖着每一颗被死亡和创伤灼伤的心。

中午时分,缺口补到了齐胸高。

最危险、最困难的部分过去了。人们轮流下来休息,领到比平时多一口的配给——是变异鼠肉和野菜混煮的糊糊,热气微薄,但能暖一暖冰冷的肠胃。

王小铁端着碗,靠着尚未完全干透的新墙坐下。阳光照在新砌的砖上,反射出湿润的光泽。他把糊糊慢慢吃完,连碗边都舔干净,然后从怀里摸出个东西。

是半块压缩饼干,用脏兮兮的布包着。是昨天行动前发的,他没吃。

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用唾液慢慢含化。很干,很硬,带着一股淡淡的、像是石灰粉的霉味。但他嚼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一个负责送水的小战士跑过来,是个半大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他看见王小铁手里的饼干,喉咙明显滚动了一下,但很快移开视线,把水瓢递过来:“王哥,喝水。”

王小铁接过水瓢,没喝,却把剩下的大半块饼干塞进小战士手里:“吃。”

小战士愣住了,看着手里那点珍贵的食物,眼圈一下子红了。“王哥,这……”

“让你吃就吃。”王小铁声音不高,却不容拒绝,“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有力气……活下去。”

小战士攥紧了饼干,重重点头,转过身去,肩膀微微抽动。

下午的进度快了些。有了稳固的基础,上面的砖一层层垒上去,渐渐高过了人头。缺口越来越小,最后只剩顶部一个不规则的、脸盆大小的洞。

阳光从那个洞里斜射进来,在巡逻道上投下一个晃眼的光斑。光斑里,灰尘飞舞。

老周让人搬来梯子。他亲自爬上去,查看那个最后的缺口。洞的边缘参差不齐,新砖和旧砖的接缝犬牙交错。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锤子和几根长长的铁钉——钉子也是从废墟里淘来的,锈迹斑斑。

他没急着封洞口,而是小心地把钉子一根根钉进新旧砖体的接缝处,把松动的砖块重新固定。锤子敲击钉帽的声音,清脆,短促,叮,叮,叮,像最后的修补。

最后一根钉子钉完,老周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可以封顶了。”

封顶的砖是特制的,比普通砖薄一些,形状也更规整。砂浆调得格外稀,几乎成了泥浆,为的是能更好地渗入缝隙。

砖放上去,瓦刀压实,多余的泥浆从边缘挤出来,被迅速刮掉。

最后一道灰缝抹平。

完成了。

那个狰狞的、流淌过血和泪的缺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颜色深浅不一、却结结实实连成一体的墙。新补的部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像一块刚刚愈合的、还带着嫩粉色的皮肤。

人们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是默默地收拾工具,清理现场。铁锹、镐头、瓦刀、灰桶,被一件件搬走。地上的碎砖和血迹被扫拢,堆到墙外。泼洒的水泥点子,被用湿布一点点擦去。

王小铁最后离开。他站在新补的墙前,伸出手,掌心贴在新砖上。砖面还有些潮湿的凉意,但在那凉意之下,仿佛能感到一种新生的、坚实的温度。

他收回手,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基地。

夕阳西下,把新墙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焦黑的土地上。影子边缘清晰,像用墨线重新勾画出的、不容侵犯的界线。

晚风吹过,带来窝棚区隐约的、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那是新救回来的孩子,在尝试融入这个新的、粗糙但安全的巢穴。

老周没有走。他坐在离新墙不远的一堆旧木料上,摸出那个小小的、总是随身带着的酒壶——里面装的不是酒,是吴工用野果和草药泡的、勉强能提神的苦水。他拧开盖子,抿了一小口,苦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那堵刚刚被无数双手、无数汗水、甚至鲜血修补起来的墙。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色完全吞没一切,只有巡逻队手电的光柱偶尔扫过墙面,映出那新旧砖石之间,蜿蜒如疤痕的接缝。

城墙上的缺口,补上了。

用砖,用水泥,用汗水,用血,用那些细弱的、却始终不曾断绝的童声。

补得并不完美,甚至有些丑陋。但它立起来了,结实,厚重,沉默地横亘在生的希望与死的威胁之间。

像生活在这片废墟上的、所有还活着的人一样。

带着满身的伤疤和补丁,摇摇晃晃,却始终不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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