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原料被承恩公府暗中截断的消息,并未让沈清弦慌乱,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份资本女王迎难而上的斗志。对手想从根源上扼杀她?她便要开辟一条新路,让对方望尘莫及。
几日来,她闭门不出,并非消极应对,而是在书房内铺开纸张,执笔勾勒。脑海中,现代社会中那些优雅与风情并存的旗袍、改良礼服款式,与这个时代含蓄华美的审美不断碰撞、融合。她并非要完全照搬,而是汲取其精髓——凸显女性身形曲线之美,又不失端庄典雅;注重细节与剪裁,强调独一无二的定制感。
“执之,你看这样如何?”这日晚膳后,沈清弦将几张精心绘制的草图推到萧执面前。图上女子身着立领斜襟长裙,腰部收紧,下摆微扩,裙身以简约的缠枝纹点缀,既保留了传统服饰的韵味,又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与当下流行的宽袍大袖截然不同。
萧执拿起图纸,仔细端详。他虽不通女红,但眼界极高,一眼便看出这设计的不同凡响。目光落在妻子因专注而微亮的眼眸上,他唇角微扬:“别出心裁,更衬身段。清弦,你总是能给人惊喜。”他放下图纸,握住她的手,“可是有了新打算?”
“嗯。”沈清弦点头,眼中闪烁着开拓疆域时的锐光,“承恩公府想断我们工坊的顶级原料,无非是想让‘流光锦’、‘碧水缠莲’这类珍宝蒙尘。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不仅要让它们现于世,还要让其价值发挥到极致——开一家专司高端定制的成衣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云锦阁’。”
“云锦阁?”萧执品味着这个名字,“云想衣裳花想容,好名字。只卖成衣,不卖布料?”
“对,只接受定制。”沈清弦语气笃定,“我们的优势在于独一无二的设计和顶级的面料。若只卖布匹,他人买去,仿制改装,终究落了下乘。唯有量身定制,将设计与面料完美结合,每一件都是孤品,方能彰显其无可替代的价值,也能将利润最大化。”资本女王对稀缺性和品牌效应的理解深入骨髓。
萧执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眼中赞赏更浓:“此法甚妙!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拿到类似的布料,没有你的设计和精工,亦是徒劳。只是……这铺面、人手、尤其是能领会你意图的绣娘和裁缝,需得精心挑选。”
“铺面我已让周文砚去物色,就在玉颜斋附近,那里汇聚京城最顶尖的客源。人手方面……”沈清弦沉吟道,“我想让清影从工坊挑选几位心思最灵巧、手艺最精湛的绣娘过来,由她亲自统领设计监制。她如今身子重,不宜过度操劳工坊杂务,但这设计定制之事,正可发挥她所长。至于裁缝,需得寻几位老师傅,既要手艺老道,又不能固步自封,愿意尝试新样式。”
“苏清影确是最佳人选。”萧执赞同,“此事你放手去做,若有难处,告诉我。”
得了萧执的支持,沈清弦雷厉风行。次日,她便召来了顾清源与苏清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闻王妃要开成衣铺,且委以她设计监制的重任,苏清影先是惊讶,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兴趣与光彩。她一直沉醉于织造与纹样,对于如何将美丽的布料变成更美的衣裳,心底早有诸多想法,只是碍于身份和规矩,未曾深究。此刻得到王妃的肯定和授权,简直是梦想照进现实。
“王妃……清影,清影定当竭尽全力!”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下意识抚上微隆的小腹,眼中既有对事业的渴望,也有一丝为人母的担忧。
顾清源看出妻子的顾虑,轻轻握住她的手,对沈清弦道:“王妃信任,是我与清影的福气。只是清影她……”
“我明白。”沈清弦温和地打断他,“清影只需负责出图样、选定面料、监督关键工序即可,具体操持、与客人沟通、管理绣娘等杂事,我会另派得力人手协助。绝不会让她过于劳累。”她看向苏清影,“清影,你的才华不应被埋没,这云锦阁,便是你施展的舞台。况且,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于身心亦是愉悦,对腹中孩儿亦有好处。”
沈清弦的话彻底打消了苏清影的顾虑,她与顾清源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支持与期待。“谢王妃!清影必不负所托!”她郑重应下,脸上因激动泛着红晕,比往日更添几分明媚。
顾清源看着妻子重燃斗志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与骄傲,转向沈清弦,深深一揖:“属下代清影,谢王妃知遇之恩!”
事情就此定下。沈清弦一边让周文砚加紧筹备铺面装修,一边亲自面试了几位经验丰富又颇有想法的老裁缝。同时,她利用灵蕴露对植物的特殊感应,亲自调配了几种植物染料,交给苏清影试验。经过灵蕴露微妙气息浸润的染料,色泽更为饱满持久,甚至染出的布料隐隐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温润光泽,远超寻常染料效果。
苏清影拿到新染料,如获至宝,整日泡在临时辟出的设计间里,结合沈清弦给出的方向和自己对传统纹样的理解,废寝忘食地绘制图样。顾清源则守在一旁,默默为她研磨铺纸,递水擦汗,偶尔在她蹙眉时提出一两句中肯建议,夫妻二人默契无比。
这日,苏清影终于拿着几份精心绘制的成品图样来见沈清弦。图样上,既有沈清弦构思的改良款式,也融入了苏清影自己对“碧水缠莲”等独特面料的理解,衣袂飘飘间,既见风骨,又不失柔美,堪称艺术。
“好!太好了!”沈清弦看着图样,赞不绝口,“清影,你果真是这方面的天才!”
得到肯定,苏清影羞涩一笑,抚着肚子,眼中满是幸福与满足:“是王妃给了清影机会。”
正当云锦阁紧锣密鼓筹备之际,听风阁送来了关于承恩公府的新消息。他们不仅仍在高价扫货,其名下最大的绸缎庄“华彩阁”,似乎也在暗中筹备着什么,似有仿效之意。
“想跟风?”沈清弦得知后,只淡淡一笑,指尖拂过苏清影设计的图样,“只怕他们画虎不成反类犬。传话下去,云锦阁开业之日,我要让京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她体内灵蕴露静静流转,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平静。商业博弈,从来不只是资源的竞争,更是眼光、创意与执行力的较量。承恩公府想用资本碾压,她便用超越时代的审美和无可复制的工艺,来一场漂亮的逆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