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愚笨,不知道古田人的官长是不是升堂断案,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断案的,但还是通过一些神剧,知道点县官大老爷也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三通鼓响,一声惊堂木,三班衙役山呼一番,大老爷也就升堂问案子了,是冤是屈,是打是罚,是杀是剐,是流是放,大老爷再一拍惊堂木,基本上也就定下来了,无论你是武松,还是林冲,抑或是宋三哥,那都是要认罪伏法的。
而如今,这活却交给法院给干了,据说,一个县级法院,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超过千人了,犯罪的名头也早已是林林总总,分门别类了。还据说,连法官大人也不知道现在公布的有多少法律规条了,不知道有多少罪名了。然而,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有其合理性的,是社会发展的需要,最后,法院的领导是这样认为的。当然,也有人发表出奇谈怪论来,说什么犯罪人员的增加和法院编制的增加,是基本成正比的,而为了保持或者增加法院人员的编制,那也就只好人为地增加犯罪率,或者人为地制造再审、三审、反复审、他审、申诉,甚至是抗诉了。当然,这肯定是奇谈怪论,万分之万的奇谈怪论。
县官没有了审判权,可还保留了一点问事权的,也就是文明社会里的“信访”,其实这个词早已过时了,因为“信”这个东西,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或者说即将被新的“信”所取代,一般来说,现代人很少写信上访了,要么是网上来个“@”;要么向N个热线电话中的某一热线打个电话;要么亲临官员接待日接待现场排队等号。陈一根今天就在田城县知县接待室门前排队等号,他今天运气不错,排了个第七号。据知情人士透露,知县大人接待,是有规矩的,那就是七上八下,七号,虽说有可能是最后一名被升堂,但还是有希望亲眼见上知县大人诉说冤屈的。
陈一根之所以今天有见到田知县的信心,是因为前四个号全部是田城县政府办公室提前预演好的,以告状为名,为田知县播撒爱心、树立威望、传扬名声而找到的典型人和事。比如第一个号,是一个退了休的孤身一人的老妇女,带着一个被她收养的残疾女孩,也不知道是女儿,也不知道是孙女,但据不确切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说,那是她娘家侄女,当然,这个是不能采信的。在田城县官方的接待记载中,那就是她收养的残疾女孩。
实际上,那个老妇女,是有退休金的,即便是养活她们两个,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老妇女又确实有爱心,有慈善之心,有社会责任心,更有一颗宣传爱之心和持久宣传的毅力。为了养活这个女孩,老妇女竟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一面到处捡拾垃圾,一面做自我宣传,宣传自己是如何拥有伟大的爱,为了这个傻闺女,她就是拼上了这条老命,也要让她好好地活下去,至于她死了之后,还祈盼着上苍,能把这个可怜的傻闺女一同带走,云云,云云,令人闻之动情,听者落泪。自然,这也引起了众多有良知官员们的注意,尤其是老妇人的一个娘家侄子,时任田知县信访接待室主任裴某重视,便把她作为今天田知县接待的第一号人物。
老妇女带着她的残疾侄女,在知县接待室内哭诉一番,感动一番,表达一番之后,田知县随手从自己布袋里,而不是他人布袋里真诚地掏出一个红包来,在摄影、摄像机的光芒中,郑重递给了老人家,还当众批示,落子岭办事处和老人所在的社区,一定要关心她们的生活,户事房要立即落实那个残疾女孩的最低生活保障资金等问题。并当场发表重要讲话,指出,各乡镇、办事处一定要以这一信访案件为警钟,抱住守土有责、为民当官之理念,彻底排查清本辖区内类似人员,彻底解决他们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做到不漏一人,不漏一户,要让田城政府的光芒,照耀进田城县的每一个角落,绝对不允许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云云。
然后,各陪访部门领导和有关人员,纷纷向老人伸出援助之手,奉献一片爱心,三五百元的红包,纷纷塞给老人,老妇女感动得痛哭流涕,大声疾呼,程知县好,程知县手下的兵,也好,田城县的天空,是蔚蓝色的天空,这都是田城人民的大青天田知县带来的啊!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的田知县信访接待室的空间里,蝴蝶的翅膀也能扇动起来。原来,陈一根到田知县信访接待室信访的消息,早已由有关人员直接通知美镇镇政府的镇长丁铁山,让他们来领人,努力把问题解决在基层,做到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乡,云云。丁铁山一听,便一个电话打给了美镇农业站的站长杨俊力,让他到田知县信访接待室,把上访闹事的杏花村村民陈一根给搞回美镇。
杨俊力内心里骂骂咧咧地赶到田知县信访接待室的时候,正好赶上大伙向老妇女奉献爱心,作为后备干部的杨俊力自然不能在这个场合丢脸,只好掏出老婆张丽丽给自己的二百块钱的零花钱,异常自豪地大方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