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有“三清三迷”,即:局外者清,当局者迷;事后清,事中迷;迷者清,清者迷。什么意思呢?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局外者清,当局者迷,也正如那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因为他在“此山中”,所以眼睛所及,自然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而如果站到了庐山立体地图之前,那么,所有的一切便一目了然了。至于事后清,事中迷者,另一句俗语一下子便能给解释清楚了,那就是“事后诸葛亮”多了去,而把蜀主刘禅的江山社稷扶佐到烟消云散地步的大智者诸葛亮,则只有一个,他六出岐山之时,恐怕也只能算是一只坐井观天的蛙儿吧。最难解者,当数最后一句,“迷者清、清者迷”,倒是有些玄学的味道了,其实不然,很多事情啊,简单的跟“一”一个样儿,之所以令人“迷”了,则是人自“迷”之,或许是因坚守科学的精神而“自迷”之。此前有一个笑话,说是某物理学家,经过反复慎重精准地计算,确认一滴水落地,由于重力而不断产生的加速度,其威力甚至会超过一颗子弹,此理论最终获得大奖,一老农闻知,不解,问,老子在下雨天,怎么没被雨滴给“射击”而亡呢?
呵呵,说完几句废话,我们再回到田城第一医院井喷“尸体”现场,随着某人一声吆喝,众人便纷纷而逃,不仅楼下的人逃生时,有滑入水里的,有被他人踩痛了胳膊大腿甚至是脸面头颅的,更有受了伤的,好在还没有人员死亡。而住院部大楼内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人们如同被热水浇进洞内的老鼠一样,夺路而逃,一时向东,一时向西,一时涌向已经停运的电梯间,一会涌向步梯,还有人干脆不跑了,钻到了桌子下面,甚至还有两个打开了窗户,追赶王喜去了。
此时,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奔跑的人群,早已失去了理智,甚至没有人感觉到,整个住院部的大楼,依旧稳如泰山一般耸立着,但在人们心中,它就是将倾之大厦、覆亡之危楼,人们最终还是汇聚到了步梯内,奋勇向下冲去,下面便有人倒下了,上面的人便踏着前面倒下人员的身子,继续向下冲去,越往下层,人员越聚越多,倒下去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烝宋冯并没有太大的病痛,状况发生时,虽说他一个人住在房间内,可他却站在窗户前,焦急地看着章和绅、郭石头等人在寻找着梁金勇,而看到下面乱了起来的时候,他知道肯定坏事了,于是一个箭步便冲出了那个大病房。烝宋冯有的是逃生经验,他并没有随着人流往电梯间跑,而是直接进到了步梯间,迅速地向下跑去。而等到他跑到一楼时,整个步梯口已经拥堵起来。这一次,烝宋冯再一次发挥着他的逃生经验,直接往地下室跑去,他知道,即便是大楼倒了,地下室还是有逃生希望的。
等气喘吁吁的烝宋冯跑到地下室时,魂灵好像又进入到他的身体内,他感觉到,整幢大楼,并没有什么状况,地下室内,安静得出奇,除了滴答滴答的水声之外,没有一点异样,烝宋冯可爱地笑了,骂了一句:“奶奶的,自己吓自己。恁大一幢楼,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呢,就是洪水冲刷到楼下,那不还有大地基、大承重桩柱嘛。”
就在烝宋冯暗自得意之时,从一个没有门牌的房间内,却慢慢地流出一股股血水来,而且越来越大,甚至沸腾了一般,冒着血泡儿。烝宋冯惊呆了,急忙转过身子,向出口处跑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停泊在地下室的那辆od车,车内竟然亮着灯光,梁金勇正在发动着汽车。烝宋冯大吃一惊,急忙跑了过去,一下子拉开了车门。
一瞬间,轿车内的灯光,灭了,梁金勇那颗流着污血的人头,一下子掉落在地下室的洋灰地面上,并不干净的地面上,有两行巨大的、湿漉漉的、鸡爪子一样的脚印……
或许烝宋冯不知道,田城第一医院井喷尸体事件,已经上了这个世道的热搜,一具具残缺不全而恐怖万分的尸体,被洪水从下水道里冲了出来,横七竖八地在田城第一医院住院部楼前扭动着,甚至还有被喷射到半空中的。田知县的大办公室内,田知行面无表情地对礼事房的主任李长运下达着最后之命令:“把热搜给我冻结起来!否则,就把你李长运给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