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雪飞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家”的,她昨天晚上值夜班,出了警,大半个晚上没有合眼,精神却好得出奇,把薛慧和王水德堵在了床上,非要给他们讲昨天晚上发生的案件不可,气得薛慧大骂:“死妮子,没看还没有起床的嘛,你们经手的案件,不是打伤人了,就是有人被骗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庄雪飞才不管那么多呢,脱下鞋子便坐到了床上,还迅速地把一双快冻僵了的腿伸到热被窝里,嘴里说着:“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呵呵,你们两个鬼男女,倒是暖和得很啊,这是谁的腿啊,热得跟火炭差不多,快,借借暖气,借借暖气。呵呵,告诉你们吧,这个案件,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哥,是不是丰元仓又跑出来了?”
庄雪飞激动而毫无厘头地说着话,王水德向床头上错了错身子,就要披衣坐起身来,两条腿也向后退缩着,庄雪飞不愿意了,说:“不许动,先把我的脚暖热了再说。”
薛慧翻了一下身,坐了起来,整个上身白花花地露了出来,庄雪飞笑了起来,说:“拔出个大白萝卜多个坑,我得睡一会。”说着话便钻进了被窝。薛慧又骂了起来:“死妮子,你不是要讲案件吗?怎么说一半留一半啊,什么丰元仓又活过来了?你们那个警校,也不知道教的都是些什么课程,是不是没有上过语言课啊,说个话,差三落四的。”
庄雪飞才不管那么多呢,穿在外面的警服早已脱了下来,扔在了床下,穿着薄毛衣的身子,钻进了被窝,双手大胆地抱着了王水德的小腿,嘴里还击着薛慧:“就你懂得多,还写作文呢,我这叫给读者留有悬念,知道不,薛校长?这叫留有悬念,我要是不说丰元仓,你会反问我?”
薛慧已经穿起上衣,整理着头发,又骂了一声:“好,好,好,小雪,留有悬念,留有悬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呗。”
庄雪飞一听,倒拿起势来,胸部又往王水德的腿肚上靠了靠,这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薛校长,我困了,等我睡醒了再说吧,我怀疑,丰元仓真的活了,真的活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打起呼噜来。
薛慧一看,便用脚跺了庄雪飞的屁股一下,骂道:“别装了,哪儿有女孩家这样打呼噜的。快说,说完了,让你在这个床上睡,不然的话,滚回你那个小房间去。”薛慧说着,又用大脚趾在庄雪飞的屁股沟处挑逗了两下,庄雪飞怕痒,便嘀嘀嘀嘀地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我投降还不行。”
昨天晚上新县城还真的发生了神奇案件,受害人居然是景小莉,报案的是她的儿子。
原来,小司马给他爹交上医药费之后,又给司马格送去了包子、热汤,此时的司马格也顾不得腿痛了,在两个警察的看护下,狼吞虎咽的吃了儿子给他送的东西,刚要和儿子说两句话时,那两个看管警察却说:“司马格,让你和儿子面对面,已经是薛班头法外开恩了。好了,你也看到你儿子了,还是请你回到病床上去吧,这几间特殊病房,可是24小时无死角监控的,我们可不敢在这方面犯错。嘿,你儿子,真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
那个警察说着话,便扶着司马格进了病房,另一个警察叹了口气,对小司马说:“孩子,对不起,这是规定,明天上午要给你爸动手术,你要是想再看看他,就到手术室门口等候。”说完,关上铁门,也进去了。
小司马流着眼泪,默默地出医院,往家走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动母亲的心,来医院看望父亲一眼,或许这个家庭连续的灾难让孩子成熟了很多,稳重了许多,心情也复杂了许多。对于父母的作为,小司马可谓是既痛恨又无可奈何。他感觉到和母亲景小莉生活在一起,有着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母亲贪婪而没有一点亲情,祖父祖母在她的指使之上,先后走了,如今骨灰还在火化厂寄存着,根本不可能入土为安的。而这些日子,母亲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似乎忘记了她的男人还在班房里关押着,忘记了儿子这些天根本没有去上学,而是天天沉迷于李梅家那个小麻将室,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女打牌、喝酒,有时候还往家里领,有时候还和表姐夫鲁明才厮混到一起,和表姐景小娜三个人,整天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让小司马反感透顶,可真的又无可奈何。
小司马想着心事,冒着风雪,慢慢地往家走着,他稚嫩的心脏,做出一个成熟的决定,等父亲病好之后,他就再也不管他们了,他要逃避,他要出门闯荡去,从此脱离开这座罪恶的田城。小司马想着这些,眼里又开始流出了眼泪,他感觉到,自己的新泪,正在融化着早已结成冰的旧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