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明走了,然而她要汇报的三个问题,却只说了一个,段三愚好像没有听出来,因为他们就王五营的问题,讨论得太投入了些。不过,王水德也没有问下去,因为他知道,玉清明已经将一个纸团塞到了自己布袋内。
王水德没有到薛慧那个小居室去,也没有到颍颍为他准备的那个出租屋去,而是回到了他曾经的家,自从前妻和孩子被二哥接走后,王水德又偷偷摸摸地回到这里,如同一个贼一样,或许只有这里,王水德睡着才安心些。
王水德甚至没有开灯,没有洗漱,就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认真地看着玉清明塞给自己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少爷,千跌河神秘溶洞,另外有进出口,不过,我尚未发现在何处,此前那枚犼卵有可能就是从这个进出口被人盗走的;还有,了信大和尚派来的两个高僧就住在阿镇阿寺,应当是已经关注上了无梁镇马虎神庙的事。另外,你和贾文娟、张丽丽等人的交往,已经被吴天理关注上了,通过我们的反侦察得知,吴天理的主要目的,是在为章紫娟和王氏财团合作的房地产开发项目服务,似无恶意。”
王水德苦笑一声,把那张纸条给撕碎了,随手丢在床前的垃圾篓里,向下缩了缩身子,躺好了,合上眼睛,想着心事。在王水德的认识中,千跌河古田国王宫,已经属于国人定性的夏前文明了,大致相当于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的并存期,是口语、画面、原始文字和结绳、刻石(木)等手段并存的记事、记史、传承历史时期,这些历史史实绝大部分都被淹没在滚滚的历史长河里,无影无踪了。王水德更是站在先人所拥有的生产力、智力及生活习性来考虑,认为千跌河古田国王宫,不是什么古人神秘的选择,而是穴居生活的原始遗存,他早就怀疑千跌河古田国王宫另有进出口,而千跌河绝壁之上的那个出口,不是天然的,是当时的人们或者是后世的人们开凿出来的。而另一个或几个进出口,丰禄、丰元仓父子是早就知道的,甚至田无知先生也可能知道。或许是出于对先人神灵的敬畏,他们并没有动其中的东西,也包括那枚巨大的夜明珠。
可是,在此生活得好好的古田人,怎么再次向下游移动,到了山地向平原地带过渡的隗地呢?水灾、旱灾、战争、瘟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如隗建设父子送给自己的那本《古隗本纪》所言:“田人赘隗”吗?当然,这个“赘”字,肯定是传诵过程中加入后人理解的,就本义而言,一开始并非“赘婿”之意,而是欠他人东西,把谷仓抵押给他人之意。若是取自本义,则无异是说,古田人因为某种天然的或者是人为的原因,在落子岭周边生活不下去了,只好以身家性命作抵押,到了隗地就食,逐渐强大,然后就出现了古隗人所说的,古田人鸠占鹊巢,成了隗地的主人,古隗人文明,渐渐败落下去了。而如果是说婚姻制度的,似乎也能解释得通,那就是古田人对古隗人实行服务婚,男人到古隗地实行婚姻服务,并定居下来,进入到父系氏族社会,反吞了古隗人的文明。但是,王水德又觉得,自己的分析虽然有道理,但对于古人而言,未必行得通,不要看现在新县城离隗镇,不过是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但在古人那里,却要翻山越岭,走上一两天或者更长时间的,不可能做到傍晚时分到古隗人那里找女人睡觉,天明的时候又跑回来的。要是那样的话,古田的男人们,整天跑来跑去的,全部是为了找性伴侣啦。而在王水德历史观中,所有的历史都是两个字,那就是“肚皮”,一是抓物质生产,填饱人类自己的肚皮;二是抓人类自身生产,搞大女人的肚皮,无论是物质的生产还是人类自身的生产,都是人类求生的一种本能,至于性快感,则是一种附加产品了,是附庸于物质生产和人类自身生产之上的,因而是不允许他们跑一个大白天去找性伴侣的。
让王水德感觉到不解的是,如果古田族群的男人们,都到古隗族群中实行定居式的服务婚姻了,也就是说,住在人家那里不走了,那么,又是谁来为古田的女人们实行性服务呢?古隗的男人们,又会到哪儿去了呢?或许,所有的这一切,都还是个谜,如果放到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历史长河里,这些事情也就好解释多了,或许,古文明是随着性服务而逐渐向外族群实施侵蚀的,再通俗一点,那就是当孩子们知道他亲爹是何人时,一个族群便会被另一个族群实施血脉侵占了。
王水德胡思乱想着,也便慢慢地进入到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