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站到那个堆满玩具的客厅里,眼神给我空洞一点,对,就是这样,你找不到自己了!”
沈亦分到的是厨房场景,他站在冰冷的料理台上,洗碗池的水哗哗的流。
他不需要太多指导,只一个垂眸的动作,那种日复一日消磨掉所有热情的疲惫感就出来了。
韩数被按在了办公室的婴儿高脚椅上,他抿着唇,眼神飘向窗外,
一种被时间囚禁的无望感,隔着镜头都让人心头发紧。
朝昭面无表情地站在医院病床前,他那身婚纱最简单,只是背后有一对用金属丝扎成的、扭曲的翅膀。
他一言不发,可那身挥之不去的戾气和婚纱的圣洁感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凯文的指挥声在棚内此起彼伏:
“朝昭,对,看镜头!眼神再凶一点,像要撕碎这张病床!”
“沈亦,手去摸那个水龙头,想象一下,你的一生就像这水,一点点流干了。”
“韩数,头抬起来!给我不甘心!你是被困住了,但你还没死!”
“星河啊,你给他们指导一下动作!”
破团众人的表现力惊人,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肢体语言和眼神诉说着一个个被困住的故事,那种挣扎、麻木、不甘和渴望迸发的力量,让整个摄影棚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好了!白纱部分结束!非常好!”凯文满意地喊停,随即又立刻亢奋起来,
“下一组,黑纱!反抗!撕碎一切!”
“放下素质,享受美好人生!”
“哈哈哈哈!”
当路星河穿着那套“暗夜荆棘”走出来时,全场有瞬间的失声。
宋清焰回过神来后退后了几步,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和动态短视频。
黑色的纱层层叠叠,如同暗夜的羽翼,上面点缀的不是水钻,而是锋利的、闪着金属冷光的荆棘状提花。
长长的头纱从他脑后垂下,边缘是暗红色的刺绣,像是凝固的血。
他短发,戴头纱却毫无违和感。
凯文的助理用极细的黑丝线将头纱固定在他的发间,
垂下的黑纱半遮住他冷峻的侧脸,神秘又危险。
“喔!光是站着,就是一出大戏!”凯文激动地搓手。
“我天,不枉费我搞这些线搞得我眼睛都要瞎了!”凯文的助理激动道。
路星河被带到一间凌乱的卧室布景里,地上随意丢弃着男士的西装、衬衫、领带。
“来,玫瑰给你。”凯文将红玫瑰递给他,又塞了一个小小的血浆包在他手心,
“听我口令,ok?大力捏爆它,但又不要那么使劲。
我要血从你的指缝和玫瑰花瓣上一起滴落的感觉,
但我又想看到你手背上的青筋,
你懂我的意思吧。”
路星河:“……”“凯文老师,难度大了亿点吧。”韩数听到那些指令简直挠头。
凯文翘起尾指:“我相信他懂,并且能做到。”
路星接过玫瑰,那浓郁的红在他一身纯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站在镜头前,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一束顶光打在他半边脸上。
“准备……”凯文举起手。
路星河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
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却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有力量。
“捏!”
他手心用力,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染红了白皙的皮肤,也染红了娇艳的玫瑰花瓣。
一滴,两滴,滴落在纯白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的脸依旧冷峻,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像是燃着火。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一身华服,此刻却透着一股决绝的破碎感。
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挣脱束缚,哪怕粉身碎骨的狠戾,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响成一片。
凯文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激动地大喊:
“就是这个!邪恶黑天鹅!不,是弑神的黑天鹅!”
接下来的拍摄,凯文的灵感彻底爆了。
他开始玩混搭。
“叶洛!朝昭!你们俩,黑白配!
给我演出那种,我想拉你出泥潭,你却想拉我共沉沦的感觉!”
“沈亦,韩数,你们穿婚纱,但是给我配西装外套!
对!把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那种‘老娘不在乎’的劲儿给我端出来!”
最让凯文疯狂的,是宋清焰和路星河的对手戏。
宋清焰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开,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又斯文的气质。
凯文让他坐在那张丢满男人衣物的床边,而路星河,穿着那身暗夜荆棘,站在他面前。
“路队,你才是掌控者。”凯文在旁边喊,
“他是定义你的那个人,现在,你要反过来,掌控他。”
路星河垂眸看着宋清焰。
宋清焰也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镜头下,路星河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宋清焰的下巴,迫使他抬得更高。
他的动作不带情欲,只有纯粹的审视和压制。
黑纱拂过宋清焰的脸颊,带起一阵微痒。
两张同样出色到堪称伟大的脸,一个绮丽强大,一个冷艳从容,画面张力瞬间拉满。
“嗷嗷嗷嗷嗷!”凯文在监视器后激动地嗷嗷叫,
“多拍几张!特写!脸部特写!手部特写!
我的天,这期的杂志要卖疯了!
卖不疯我就全吃了!!”
连一向沉稳的导演都忍不住多拍了好几条。
路星河在镜头前的表现力是碾压式的,
他不需要人说太多,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传递出千万种情绪。
拍摄间隙,他甚至还会指点其他人。
姜小棉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在片场游刃有余,散发着光芒的路星河,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他哥,真的好厉害。
“来来来!最后一个场景!”导演和凯文对视一眼,临时又加了一场。
所有人都被要求躺在地上,黑纱与白纱交织,横七竖八。
工作人员将刚才用过的、沾着血浆的玫瑰花瓣和一些新鲜花瓣一起,洒在他们身上和周围。
血迹和花瓣,毁灭与新生。
故事感重得快要溢出画面。
“这个好是好,”导演拍完,有些惋叹,
“就是尺度有点大,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放进内封。”
凯文无所谓地一挥手:
“拍了再说!艺术不能有遗憾!灵感容不得浪费!”
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拍摄才算彻底结束。
后面又拍了六个全体黑西装的团照,还有将婚纱随意丢在地上,
众人身上穿着各种普通工作服的照片。
六个人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一个个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就在这时,几个工作人员推着一辆小餐车进来,上面堆满了打包好的餐盒,香气四溢。
“夜宵来了!”叶洛第一个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睛都亮了。
工作人员笑着说:
“是简柠前辈点来送给大家的,说是慰劳大家辛苦了。”
“简柠?”凯文愣了一下,
“他们团昨天是在隔壁棚拍mV,我记得。
不过……我们跟他没那么熟吧?怎么会特意送餐过来?”
破光众人下意识地,齐刷刷地看向路星河。
宋清焰靠在沙发上,看着路星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眼神意味深长。
姜小棉已经跑了过去,他眼尖,看到了其中一个最大的袋子上贴了张便利贴。
他拿起来一看,扭头就问,声音里全是掩不住的好奇:
“星河哥,这张纸条上写着你的名字哎!简柠前辈特意给你点的?
你跟他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路星河身上,八卦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路星河迎着所有人的视线,神色坦然,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熟,不认识,不知道。”
(熟不熟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