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当然也看到了网上的言论。
练习室里,除了音乐声,就是手机外放的各种舞蹈短视频声音,
几个半大少年歪七竖八地瘫在地板上,人手一个手机,正进行着高强度的网上冲浪。
高强度训练是认真的,但训练后网上冲浪也绝对跑在第一线。
张明远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语气冲得像是吃了枪药。
“哟,我们的大明星,自己受了伤没人疼,现在救了个人反倒要被拉出来公开审判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憋屈?”
电话开了免提,张明远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在练习室里回响,连正在拉伸的叶洛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凑了过来。
路星河擦着脖子上的汗,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替我生气呢。”
这话是对着队友们说的。
他又对着手机回道:
“你真看不出来谁在后面当搅屎棍?”
“我当然知道!”张明远的声音拔高一度,
“我知道是那帮粉丝自己脑补发散,我知道有对家在后面煽风点火,可我就是气不过!
凭什么啊?你这叫什么?农夫与蛇?”
路星河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出他现在气呼呼的样子。
“看苏泊言那边怎么处理吧。”路星河说,
“他是个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
网上那群人艾特我,让我出去澄清,我有什么可澄清的?”
“哈,万一人家公司希望你澄清呢。可是有人来谈我口风了。”
路星河倒是不意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荒谬感:
“我又不是跟他谈恋爱,始乱终弃了。澄清个什么劲。”
这话一出,旁边的沈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洛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
“队长你这个比喻绝了!哈哈哈哈!始乱终弃!苏队的粉丝听了要哭晕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张明远被他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恨恨地挂了电话。
这事儿,路星河不急,他急也没用。
宋清焰划着手机屏幕,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长长的睫毛偶尔会颤动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网络上的言论实在太弱智了,可偏偏就是这种弱智的言论,最能鼓动人心。
他看到一条被顶得很高的评论,轻轻念了出来:
“‘舞台事故频发,心疼所有爱豆,但路星河真的不值。’”
“队长值不值我不知道,”叶洛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
“但我知道队长肯定直。”
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韩数一脸迷茫地看过来:
“你怎么知道队长是直的?”
叶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韩数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你想啊,队长要是不直,天天对着咱们清焰哥哥这张顶配神颜,他能扛得住?
换个不直的,不得哭着喊着要把清焰哥哥打包抱回家啊!”
朝昭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飘来一句:
“你是睡他们屋里了?扛没扛你都看到了?”
大家哈哈笑。
有人还唱了一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沈亦甚至来了一句:
“星河在网上基佬眼里也是天菜,你天天盯着队长,你别是自己先不直了吧。”
叶洛被噎了一下,不服气地嚷嚷:
“喜欢队长的人可太多了!多我一个又怎么了?再说我那是纯纯的慕强。
不过,队长也不是一个人能压得住的吧?”
路星河听了他们开玩笑,也无所谓,只是看向他:
“叶洛,你是不是又想被揍了?信不信我把你手机里存的那些同人文全删了?”
叶洛赶紧捂住自己的手机,
笑嘻嘻地躲到沈亦身后:“队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就这点库存了,给孩子留点粮吧。
“星河。”宋清焰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众人齐齐看过去。
宋清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一条发到破团主账号的私信,来自一个陌生Id。
【路星河你好,我是xYZ的粉丝,也是苏泊言的粉丝。
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粉丝内部的问题,有些人被煽动了,说了很难听的话。
我替她们向你道歉。言言不是那样的人,你也绝对不是。
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言论而难过,希望破团和xyz之间不要因为此事心生间隙。
祝你早日康复。
如果可以,希望破团可以上网做个澄清,谢谢!】
语气很诚恳,但路星河不接受。
还是那句话,他澄清个毛线?
而这场闹剧的另一个中心,苏泊言快要急疯了。
他的微信还躺在路星河的黑名单里,只能通过手机短信一遍遍地轰炸。
【路星河,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你看到了,你别装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本来想自己开直播或者发微博澄清,但是被经纪人和公司死死地压了下来。
“你现在出面说什么?”经纪人陈哥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自证清白是最蠢的办法。你越是解释,别人越觉得你在心虚,在给对方洗白。”
“可那本来就是事实!路星河拉了我一把,不然我摔下去就不是骨折这么简单了!
现在我的粉丝反过来咬他,这是人干的事吗?”
苏泊言激动地要站起来,手杖都没拿,脚一挨着地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这阵子‘破光’的势头太猛了,简直是现象级的。
现在xYZ因为你的伤,热度空前,公司有自己的安排,你先别急。”
“公司的安排?公司的安排就是踩着救命恩人往上爬吗?”苏泊言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之前跟‘破光’合作了两首歌,反响那么好,现在转头就把人当筏子踩,我们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做人?”
陈哥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知道苏泊言性子直,也重情义,可是在资本和利益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等经纪人离开后,苏泊言的小助理才凑过来,犹豫再三,小声说道:
“言哥,你别怪陈哥,这都是公司的意思。
公司……公司在评估你的伤情。”
苏泊言心里一沉:“说。”
“他们在评估……你这胳膊,以后还能不能跳舞。”小助理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如果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那自然最好。
如果……如果不能,公司可能就要考虑……让你合理地退团了。”
合理退团。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泊言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