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小院的宁静被离别的行装打破。昆仑归来已半月有余,龙昊与柳晴的伤势早已痊愈,实力更是彻底稳固在了新的层次。与“风铃”沟通后,前往南宫家一探虚实的计划提上日程。此行并非直接厮杀,更多是情报交换与战略试探,需低调行事。
三日后,江南水乡,苏城。
与西北的苍茫壮阔截然不同,苏城浸润在绵绵的春雨中。黛瓦粉墙,小桥流水,乌篷船在狭窄的河道中欸奈穿行,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着朦胧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花香和若有若无的墨香,温婉而精致。龙昊和柳晴搭乘高铁抵达,入住了一家临河而建、颇具格调的园林式酒店。两人换了装扮,龙昊是一身质地考究的深灰色中山装,柳晴则穿着月白色绣缠枝莲纹的旗袍,外罩浅杏色风衣,如同前来度假的寻常情侣,收敛了所有锋芒。
安顿下来后,龙昊按照南宫弘留下的私人号码,发去了一条简短加密的信息。不过半日,便收到了回信,约他们次日下午三时,于城西“听枫苑”茶楼“竹韵”雅间一叙。
“听枫苑”是苏城有名的私家园林茶社,隐于深巷,环境清幽。次日午后,细雨初歇。龙昊和柳晴准时赴约。在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引导下,穿过曲径回廊,来到一处临水而筑、四面轩窗的精致雅间。窗外是几竿翠竹和一池残荷,雨滴从檐角滑落,叮咚作响,意境幽远。
雅间内,南宫弘早已等候。他今日未穿长衫,而是一身藏青色改良唐装,更显精神矍铄。身旁只跟着一位穿着素雅、气质沉稳、负责斟茶的中年女子,应是心腹。见龙昊二人进来,南宫弘起身相迎,笑容和煦,目光却在接触的瞬间微微一凝,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他显然感受到了龙昊二人身上那愈发深邃内敛、与周遭天地隐隐相合的气息,较之滨海初见时,判若云泥。
“龙小友,柳姑娘,一路辛苦,请坐。”南宫弘拱手为礼,态度比上次更加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南宫先生客气。”龙昊还礼,与柳晴从容落座。柳晴微微欠身,姿态优雅。
香茗奉上,是顶级的碧螺春,茶香氤氲。寒暄几句后,南宫弘挥退侍女,雅间内只剩下三人。他布下一个小巧的玉盘状法器,微光一闪,似有隔音之效。
“龙小友,柳姑娘,实不相瞒,此次冒昧相邀,是因局势有变,迫在眉睫。”南宫弘神色转为凝重,开门见山,“想必二位也已知晓,‘幽冥’在昆仑折戟,‘影楼’活动诡秘,而真正的巨擘‘诸神黄昏’,近期异动频频。”
龙昊不动声色:“略有耳闻。不知南宫先生所指的‘末日预言’是?”
南宫弘从怀中取出一卷色泽古旧的兽皮纸,缓缓摊开。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星象变异图,以及一些扭曲的、类似楔形文字的古老符号,旁边有细密的汉字注解,显然是后世翻译。图的中心,描绘着星辰陨落、大地崩裂、一道巨大的、布满裂痕的光门被黑暗吞噬的可怖景象。
“此乃我南宫家世代秘传的《星陨启示录》残卷,”南宫弘指着图谱,声音低沉,“据先祖解读,此预言揭示,每间隔漫长岁月,当周天星轨运行至特定节点,‘星门’的平衡便会变得极其脆弱。若有外力(预言中称之为‘暗星’或‘噬界者’)趁虚而入,试图强行开启或扭曲星门,便会引动星辰之力反噬,导致波及整个世界的天地灾变,文明倾覆。此即为‘星陨之劫’。”
他指向图谱一角几个闪烁的标记:“根据星象推算,下一次‘节点’,就在三年之内!而‘诸神黄昏’近期的举动,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正是在为迎接这个‘节点’,强行开启星门做准备!他们崇拜的,或许正是预言中的‘暗星’!”
龙昊和柳晴心中剧震!这与他们在星墟所得的信息相互印证!星门并非简单的通道,其开启关乎世界存亡!
“开启星门,需要‘钥匙’和庞大的能量。”龙昊沉声道,“‘诸神黄昏’的依仗是什么?”
“钥匙的一部分,或许已被他们掌握,或者……他们在寻找替代品。”南宫弘目光深邃地看了柳晴一眼,显然对“皇血”有所猜测,“而能量……据我族秘典记载,上古之时,曾有邪恶仪式,通过血祭亿万生灵,或引动地脉核心的毁灭性能量,来强行冲开星门。‘诸神黄昏’……恐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柳晴脸色发白,握紧了拳头。
龙昊眼神冰冷:“所以,南宫先生找我们,是想联手阻止他们?”
“不错!”南宫弘斩钉截铁,“我南宫家虽偏安一隅,却也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诸神黄昏’势大,绝非一家一派可敌。龙小友与柳姑娘身负天命,实力超群,是应对此劫的关键人物。我南宫家愿倾力相助,共享情报资源,并在必要时提供武力支持。只望二位能以苍生为念,携手共度此劫。”
“如何联手?”龙昊问得直接。
“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诸神黄昏’的确切计划和准备情况。”南宫弘道,“我们得到密报,‘诸神黄昏’近期在欧洲某古堡据点聚集了大量人手和物资,似在进行重要仪式的前期准备。我想请二位,前往欧洲一探究竟。我南宫家在欧洲有些产业和人脉,可为二位提供身份掩护和必要支援。同时,我们也会动用一切力量,继续追查预言中提及的、可能存在的其他‘钥匙’碎片或克制之法。”
龙昊与柳晴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欧洲之行,势在必行。
“可以。”龙昊点头,“但我们需要时间准备,以及……更详细的情报。”
“这是自然。”南宫弘取出一枚玉简和一个信封,“玉简内是《星陨启示录》中关于星门节点、能量反应特征以及一些可能克制邪术的古老阵法简述,或许对二位有用。信封里是初步安排的欧洲联络方式和一套完备的身份文件。具体行动时间和细节,我们随时保持沟通。”
龙昊收起玉简和信封:“多谢。我们会尽快准备。”
正事谈毕,气氛稍缓。南宫弘忽然笑道:“久闻龙小友武功卓绝,柳姑娘亦是不凡。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舍下有一处练功静室,布置了些许粗浅阵法,可汇聚天地灵气,对稳固境界略有裨益。二位若不嫌弃,可在寒舍小住两日,一来方便商议细节,二来也可相互切磋印证一番武学,不知意下如何?”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含有考较与进一步拉近关系之意。龙昊略一沉吟,便应承下来:“恭敬不如从命。”
南宫家的祖宅位于太湖畔的一处幽静山庄,占地广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将古典园林的精致与武学世家的底蕴完美融合。南宫弘安排的客院独立清幽,果然设有一座引动地脉灵气的静室,对修炼大有好处。
安顿下来后,南宫弘果然提出切磋。并非生死相搏,而是在后花园一处以奇石布成的“小周天阵”中进行文试。由南宫家一位精通阵法的长老主持,龙昊与柳晴分别入阵,应对阵法衍生的各种攻击幻象,考验的是应变、内力操控与对天地之力的感悟。
龙昊入阵,步履从容。《星辰总纲》运转,身形与阵法流转隐隐相合,并非硬抗,而是如流水般引导化解阵力,偶尔屈指弹出一道凝练的星辰指风,便能点中阵法枢纽,令其运转滞涩,举重若轻,展现出对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让旁观的南宫家几位长老暗暗心惊。
柳晴入阵,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她并未刻意破阵,而是将星辉之气散开,与阵法中的灵气、乃至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产生微妙共鸣,身法翩跹如蝶,往往在攻击及体前便已预判闪避,更不时引动星辉净化阵中的戾气,使得阵法运行反而变得更加柔和有序,仿佛她本就是这天地和谐的一部分。这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境界,更显其血脉与功法的非凡。
两场文试,龙昊展现了绝对的实力与控制力,柳晴则展现了超凡的灵性与潜力,让南宫弘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疑虑,态度更加敬重。
两日后,龙昊和柳晴辞行,返回滨海。南宫弘亲自送至山庄外,临别郑重道:“欧洲之事,拜托二位了!一切小心!南宫家永远是二位的朋友!”
回程的高铁上,龙昊仔细研读了南宫弘给的玉简。里面关于星门节点和能量特征的描述,与星墟所得相互印证,补充了一些细节。而那几个古老阵法,虽然残缺,却提供了对抗大规模邪恶仪式的新思路。
“龙大哥,南宫家……可信吗?”柳晴有些担忧地问。江湖险恶,世家心思难测。
“目前来看,利益一致。他们需要我们去欧洲冒险,我们则需要他们的情报和渠道。互相利用,各取所需。”龙昊目光冷静,“至于真心有几分,日久见人心。眼下,合作利大于弊。到了欧洲,还需靠我们自己。”
柳晴点头:“嗯,我明白。欧洲……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昊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江南水乡,眼神锐利,“正好,用‘诸神黄昏’来磨砺我们的剑锋。”
新的征程图卷已然展开,目标直指遥远的欧洲大陆。那里,隐藏着“诸神黄昏”的核心秘密,也可能存在着第三块星核碎片的线索,以及……关乎世界命运的终极答案。一场横跨东西方的暗战与冒险,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