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市局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王世文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汗珠子往下淌。
他面前坐着赵东来，这个待遇，证明了对方是要今天就撬开他的嘴。
“王世文，说吧。赵小惠给你多少钱？让你开绿灯？”
王世文哭丧着脸，嘴唇哆嗦着：
“赵局…我冤枉啊。是侯局…侯亮平他逼我的！他说赵小姐是重要人物，让我行个方便…”
“侯亮平亲自打的电话？”
“是…是…”
“除了赵小惠，程度、刘新建那几个证人，赵小惠是不是也接触过？”
“有…在食堂后面小仓库……”
“说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收了多少钱？”
“五十万现金。”
赵东来看着记录员记下口供，心里有底了。
人证、物证、口供，全齐了。
赵刚的情报，分毫不差。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干警说：
“看好他。等会儿签字画押。”
“是！”
赵东来走出审讯室，拿出手机，拨通了沙瑞金的保密电话。
“沙书记，行动结束。”
赵东来声音沉稳，甚至不用邀功，直接陈述就行。
“赵小惠拿下，还没动她。王世文拿下，已经审出了结果。口供拿到了，确实涉及侯亮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沙瑞金的声音：
“好！干得漂亮，东来，辛苦了。”
“应该的。”赵东来回答。
“那个赵小惠，别让她有喘息的机会，连夜审讯，固定证据，特别是侯亮平的部分！”
沙瑞金当即表态，发出指示。
“开庭在即，这些证据，可能用得上。”
“明白！”
赵东来应道，“我亲自跟进，保证不出岔子！”
病房里，阳光充足，没有丝毫的压抑气息。
赵刚回来汇报：
“伟哥，市局那边搞定了，赵小惠已经落网。”
祁同伟点点头：
“嗯。赵澍呢？她什么动静？”
“她还在外面跑。”
赵刚回答：
“跟不少退休的老领导接触。梁群峰那边…她也去了。”
祁同伟扯了下嘴角：
“倒是沉得住气，是个不错的对手。”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可惜啊，架不住她有猪队友。”
赵刚有点不明白：“您是说…？”
“侯亮平。”
祁同伟吐出三个字。
“放消息出去，把赵小惠在看守所违规操作的事爆出来，她私下接触证人，串供行贿…这些黑料都附上。”
他看向赵刚，指点道：
“让猴子急得上蹿下跳，他肯定坐不住。”
赵刚眼睛一亮：“明白！伟哥，您真是…”
他一时想不出词。
祁同伟笑了笑：“阴险是吧？”
赵刚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对付这些藐视法律和正义的人……”
祁同伟声音平静，深有体会：
“就得比他们更狠。不然，骨头渣子都不剩。”
赵刚用力点头：“懂了！我马上去办！”
他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病房。
祁同伟看着关上的门，眼神深沉，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
反贪局办公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侯亮平坐在电脑前，手指烦躁地敲着桌子。
他正拿着内部电话，对着话筒吼：
“材料！庭审材料都给我整利索了，关键证据链，特别是物证方面，祁同伟违规携带的枪支……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听见没？”
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应着。
侯亮平“啪”地挂了电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最近压力太大了。
网上那些骂他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响。
沙瑞金那边态度暧昧，岳父也不接电话……
他感觉四面楚歌。
门被推开。
林华华探头进来，脸色有点怪，又怕又急，当然，是等着看侯亮平笑话的急。
“侯局…”
她小声叫了一句。
“什么事？”侯亮平没好气地抬头。
林华华走进来，直接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您…您看看这个…”
侯亮平不耐烦地瞥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热门新闻App的推送标题：
「惊爆！赵小惠被捕！涉嫌在看守所违规接触证人，串供行贿！黑料曝光！」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独家爆料：看守所所长王世文已被控制！赵小惠疑为山水集团实际控制人！」
侯亮平脑子瞬间空白，紧接着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他一把抢过手机，手指哆嗦着点开新闻。
里面图文并茂，有赵小惠被带走的模糊化照片，有王世文被押上警车的画面。
还有一份据说是“内部爆料”的文件截图，详细记录了赵小惠如何买通看守所人员，私下接触赵瑞龙、程度等关键证人。
甚至提到了她给证人塞钱、许诺好处。
爆料写得有鼻子有眼，细节详实，时间地点人物都对得上。
细节到什么程度呢？
简直像是赵小惠自己或者他侯亮平放出的黑料一样！
“操！”
侯亮平猛地站起来，手机差点摔地上，林华华连忙拿回手机，缩到一旁。
“谁干的？！谁他妈放的消息？”
林华华藏起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吓得身子抖了抖：
“不…不知道啊侯局…网上突然就爆出来了…现在都传疯了…”
“滚出去！”
侯亮平指着门，眼睛通红。
“没我喊，谁也别进来！”
林华华赶紧溜了，反手关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侯亮平一个人。
他像头困兽一样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赵小惠被抓了？
王世文也被拿下了？
还被爆出来了！
这是谁干的！
沙瑞金？赵东来？还是…祁同伟？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赵小惠是赵澍的亲妹妹，是赵家在汉东的重要棋子。
她被抓，还爆出这种黑料，等于直接捅了赵家的马蜂窝。
至于那个所长，他根本不信那个软骨头。
但侯亮平位置重要，仅仅看守所的证据，是不足以拿下他的。
关键是，如果赵小惠扛不住压力，也坐实了侯亮平帮她办事的经过……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就算侯亮平失势，还有钟正国和赵澍可以捞人。
赵澍肯定急疯了。
钟正国那边…压力会更大。
侯亮平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钟正国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