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尖在冰冷的控制面板上游走,半透明的手指在应急灯的冷白光芒下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他的右眼——那片死寂的灰白,正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凝视”着屏幕上流动的加密数据流。
【系统自检完成:存在性侵蚀度41.7%,右视觉单元重构进度12.3%...】
【检测到未知加密协议,威胁等级:中】
河图的提示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台从“黑石”士兵身上缴获的军用通讯设备上。在他独特的感知中,这台设备不再是一个物理实体,而是一个被层层“数字堡垒”守护的机密节点。
“默哥,怎么样?能听到外面说话吗?”浩子蹲在旁边,迫不及待地问。
“还不行。”陈默头也不抬,声音因专注而紧绷,“他们在通讯协议层设置了‘绊雷’。如果像你那样直接搜索信号,不仅什么也听不到,反而会触发反制程序,可能烧毁设备核心。”
王大妈端着一杯水走过来,看着陈默那异常的状态,欲言又止。他左半身的透明化已经蔓延至胸膛,在冷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任何系统,只要还需要与外界交互,就一定会留下‘接口’。”陈默的指尖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调试接口上,“再坚固的堡垒,也可能有开发者疏忽的‘后门’。”
他的意识沉入那片灰白的视野,开始在浩瀚的数据流中寻找那个理论上存在、实则渺茫的漏洞。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右眼的灰白深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代码在碰撞、解析。
他像一个潜入深海的黑客,小心翼翼地绕过层层警戒,终于触碰到了一个被伪装成无效信号的隐秘通道。
“找到了...一个非标准的调试通道。”他低语,指尖开始快速敲击虚拟键盘,编写着一段段精巧的“握手协议”。“现在,我要拿到这个设备的‘Root权限’。”
庞大的数据流涌入他的意识,设备的结构图、功能模块、加密逻辑在他“眼前”一一展开。他不仅是在破解,更是在“学习”和“编译”这套陌生的系统。这个过程消耗巨大,他左胸的透明区域似乎又扩散了一分。
浩子和王大妈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好了。”他声音带着疲惫,但有一种技术宅解决问题后的笃定,“防火墙已绕过,加密协议已破解。现在,它是一台‘已越狱’的设备,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我可以放心地‘监听’了。”
他没有急于搜索,而是先快速浏览了一遍设备的日志和缓存。
“看来‘黑石’也在监听公共频段,他们在搜寻着什么...”他若有所思,“现在,让我们看看能听到什么。”
他输入指令,设备屏幕上的频谱仪开始稳定地扫描。
这一次,搜索过程安静而高效,不再有触发警报的风险。几分钟后,一个极其微弱但稳定的信号被锁定、放大、解码——
“...SoS...这里是希望小学...重复,这里是希望小学幸存者据点...我们食物、药品极度短缺...遭到不明生物围攻...请求任何形式的援助...坐标...”
声音是一个疲惫但竭力保持冷静的男声,背景里隐约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和野兽般的嘶吼。信号持续重复了几遍,然后消失在噪音中。
大厅里一片寂静。希望小学?食物药品短缺?遭到围攻?
获知外部信息的短暂兴奋,迅速被这求救信号背后代表的残酷现实所取代。
“希望小学...那边都是孩子...”王大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浩子猛地站起来:“默哥,大妈!我们得去救他们!而且,如果他们真有药品...”他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看向昏迷的老张。
“救?拿什么救?”王老五的声音响起,“我们自身难保!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都别吵!”王大妈压下争执,看向陈默,“小陈,这个‘连接’...”
陈默缓缓抬起头,左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张身上。
“从技术角度分析,信号源可信度很高。”他晃了晃手中的设备,“现在,我们不仅听到了求救,还完全掌握了‘黑石’用的这种通讯技术。这是我们拥有的,而对方急需的‘技术资产’。”
他顿了顿,说出了关键:
“也许,这个被我们完全破解的‘外部接口’,以及它代表的技术优势,能解决我们双方‘依赖包缺失’的问题。”
就在这时,赵大爷从老张床边抬起头,脸色凝重:“老张开始高烧了。伤口感染,如果两天内没有抗生素...”
他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在每个人心上。
机会与风险,因陈默对技术的完全掌控而变得清晰。是继续封闭,还是用刚刚获得的技术优势,去进行一次高风险的战略交换?
陈默的右眼微微颤动,在那片灰白的深处,新的可能性正在被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