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孟仁摇头，“她就是在背后念叨，见我不应声，也就没再多说。一大爷易忠海倒是找过我两回，问我在城里有没有活计，还说要是有难处就跟他说，不过我看他眼神，像是想打听您的事，总旁敲侧击问你最近忙不忙，还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让你抽空回来看看。”
易忠海那副“大公无私”的做派，孟才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拿捏着点人情，以后好让孟仁“听话”。
还想把他绑在院里的人情网里，可他如今早已跳出那个是非地，哪还会回去蹚浑水。
他笑了笑：“你不用理会他们，安心住着就行，她不敢真闹——现在统购统销，贾家还指着乡下送粮，哪敢把事闹大。易忠海那边你随便应付过去就行。”
孟仁又汇报了几句院里的琐事：
“三大爷现在见天儿蹲在院角算口粮，还总来问我要不要换粮，说白面换粗粮他多给两成，我按你教的，说自己吃惯了粗粮，没应他。二大爷刘海忠还是老样子，天天在院里摆干部架子，教育孩子们要‘节约粮食’，可他家光齐周末回来，他还是偷偷蒸白面馒头给儿子吃。”
“何雨柱和许大茂呢？”
“还是天天斗嘴。”孟仁回忆着院里的热闹景象，“何雨柱勉强能照顾自己，偶尔还会给聋老太太送点肉菜；许大茂还是爱阴阳怪气，两人一见面就掐，不过也没真闹大。聋老太太倒是舒坦，天天在院里晒太阳，一大妈天天给她送吃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
“你做得好。”孟才叮嘱道，“往后院里的事，你少掺和，安稳住着就行。”
“我知道了堂弟。”孟仁应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打发走孟仁，孟才暗自思量，看来沾了政策的光，孟仁入住红星四合院的事算是安稳了。
孟才刚结束今天的采购任务，骑着自行车回到轧钢厂，刚进厂门，就被人事科的李科长拦在了办公楼门口。
李科长穿着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着几分刻意的热络，快步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孟，刚回来？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孟才支起车梯，心里泛起嘀咕——李科长向来公事公办，这般主动搭话，定是有特殊情况。
他笑着应道：“李科长，您有话尽管说。”
两人往办公楼西侧的僻静处走了两步，李科长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你父母留下的那两个工位，你自己用了一个，剩下的那个……有没有转让的打算？”
孟才心中了然，这工位自从他入职后，院里的贾东旭、二大爷都惦记着，没想到连厂里的科长都动了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李科长是有合适的人选？”
“实不相瞒，”李科长搓了搓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恳切，“我媳妇的弟弟，我小舅子，相中一个对象，人家就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一份厂里工作，这不就找到我了吗。你也知道，现在工位有多抢手，又不是招人的时候，托了好几层关系都没着落。你要是愿意转让，价格好商量，绝对按市场价来，不亏待你。”
孟才想起院里因为轧钢厂工位闹出的风波，暗自感叹。
轧钢厂的正式工位市面上确实能值五百块上下，他本就对这个闲置的工位没什么需求，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但他也不急于答应，慢悠悠地说：
“李科长，这工位是我父母留下的念想，按说不该随便转让。不过您也知道，我一个人过日子，确实也用不上两个工位。
而且当时我们院里的管事大爷也曾打过这个工位的主意，当时我开价500，他们嫌贵，才没有成交。价格方面，恐怕……”
孟才的意思很明显，低于500，您别开口，不然，孟才没法交代。
李科长听出了孟才的意思，虽然对于这个价格略微肉疼，却也当即同意：
“你要是愿意割爱，我给你五百块！另外，以后你在厂里有任何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含糊。你在采购科跑外勤，人事上有啥需要协调的，我一句话的事。”
这个价格符合孟才的心里预期，心中同意，脸上却依旧平静：
“李科长太客气了。既然您这么有诚意，我也不矫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工位转让的手续得办齐全，免得以后有麻烦。”
“那是自然！”李科长连忙点头，语气愈发爽快，“手续我来办，你只需要签个字就行。钱我马上给你。”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数了五百块递过来。
孟笑着接过：
“你这为了小舅子，可出了大力了。”
李科长无奈摇头：
“没办法，摊上这事了，我那媳妇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将这事办妥。”
“看来李科长也是怕媳妇的人啊。”孟才打趣道。
“说什么怕，不可能，我那是爱，是爱！”李科长特意加重语气。
等李科长兴冲冲地走后，王师傅从采购科探出头，笑着打趣：
“小孟，李科长找你啥事？看他那高兴劲儿，怕是你得了不少好处吧？”
“也没啥，”孟才推着车走进办公室，语气平淡，
“就是把闲置的工位转让了，价格公道，还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王师傅挑了挑眉，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脑子活络！这工位放在你这没用，转让给李科长的亲戚，既得了实惠，又拉近了关系，以后在厂里肯定顺风顺水！”
腊月的轧钢厂笼罩在岁末的忙碌里，机器轰鸣声比往常更显急促，厂区主干道旁已挂上零星红灯笼，添了几分年味儿。
孟才刚从乡下采购完一批物资回厂，正往仓库送，就被后勤科的干事拦了下来：
“孟同志，李主任在办公室等你，说有急事。”
孟才心里犯嘀咕，李怀德找他，多半是为了过年物资的事，却也没有耽搁，径直找李怀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