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茹“啪”地一拍石桌,嗓门爽朗又响亮:
“好家伙!这名额可是挤破头都抢不到的宝贝!李怀德这老狐狸总算办了件人事!”
孟才给她们介绍过李怀德,她们都知道此人的性情。
她凑到孟才身边,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伸手拍了拍孟才的肩膀,力道不小,透着股泼辣仗义的劲儿,
“你可得好好学,以后当了大领导,可得罩着我和慧真的生意。上课的事你别愁,酒馆忙不过来我随时能来搭把手,保证让你安安心心上课,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她嘴上说着“罩着生意”,语气里却满是真心的骄傲,为孟才的前程打心底里高兴。
梁拉娣眼睛瞪得圆圆的,透着股执拗又朴实的劲儿:
“夜读大学?是不是能学好多本事,以后更能耐了?”
她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孟大哥你真了不起,又能打猎又能抓特务,现在还能上大学。”
她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得很,
“上课的事你别担心,家里的活我全包了!扫地、做饭、洗衣裳,我天天给你准备好夜宵,让你上课有力气。我还能帮慧真姐看酒馆,擦桌子、洗碗啥都能干,绝不让你有半点后顾之忧。”
她说着,仿佛已经把往后的活计都盘算好了,性子直爽又实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报答孟才,怎么帮他把日子理顺。
孟才看着三人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
徐慧真的细致周到,陈雪茹的泼辣仗义,梁拉娣的朴实执拗,各有各的好,却都真心为他着想。
他伸手分别握了握三人的手,语气认真:
“谢谢你们。我肯定好好学,不会让你们失望。上课的时间我都问好了,每周一、三、五晚上,不会耽误太多事,再说我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放心,采购的事情,花不了多少精力。”
徐慧真见孟才说的认真,想了想平常的表现,安下心来:
“书本笔墨我明天去给你买,上海产的钢笔和牛皮笔记本,上课用着体面,记笔记也顺手。”
陈雪茹抢着说:
“那我给你买只派克钢笔,再给你做身新衣服,保证不丢了你的面子。”
梁拉娣也跟着举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衣服我亲自给孟大哥做,也让孟大哥看看我的手艺。”
陈雪茹笑着点头:
“好啊,正好你的手艺突飞猛进,也让你孟大哥长长见识。”
孟才看着这一幕,倍感欣慰,对着三女笑道:
“那我就借你们吉言,等开学了,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们的心意。”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北平城的风里已裹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年味儿。
正阳门旁的四合院里,天刚蒙蒙亮,孟才就扛着扫帚站在了小酒馆后院门口,嗓门亮堂得能穿透院墙:
“雪茹、慧真、拉娣,都麻利着点!今儿小年,咱把后院拾掇利索,好备着过年!”
陈雪茹踩着小碎步出来,因为打扫卫生,身上特意穿了件半旧的蓝布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拎着块干净抹布,嘴里不紧不慢地应着:
“来了来了,孟才你急啥,干活不得讲究个细致?这后院的缸啊盆啊,可得擦得锃亮,别让人笑话小酒馆邋遢。小酒馆开门做生意,这些可马虎不得。”
本来陈雪茹家里也需要大扫除,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且这里虽然名义上是孟才买的,可她们心里清楚,凭徐慧真和孟才的关系,徐慧真才是这里的主人。
往常,她也不会亲自下手,都是指挥伙计干活,也是因为这是孟才他们集体劳动,陈雪茹感到特别有意义,才特意参与。
至于陈雪茹家的扫除工作,她派了店里伙计去家里帮忙。
梁拉娣随后挎着个竹筐进来,筐里装着刷子、肥皂头,还有几块破布,她人勤快,手脚麻利,放下筐就抄起扫帚往墙角堆着的杂物走去:
“要我说,先把这些没用的破烂清出去,腾开地方再说。咱这后院不大,堆得乱七八糟的,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说着就弯腰搬起一堆旧木板,往院外走,脚步稳当得很,一点不显吃力,嘴里还念叨着,
“这些木板烧火正好,过年炖肉能派上用场,可别浪费了。”
徐慧真最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昨晚列了个打扫清单,咱分工来,效率高。孟才你力气大,负责拆洗后院的晾衣绳、清理屋顶的蛛网;雪茹姐,你来擦门窗、缸盆和桌椅;拉娣,你来清杂物、扫地面;我来归置零碎东西。”
孟才挠了挠头,接过清单看了一眼,咧嘴笑:
“还是慧真想得周到,分工明确,咱就照这个来!”
说着就搬来梯子,爬上屋顶,拿着长扫帚小心翼翼地扫着蛛网,心情十分愉悦。
其实,孟才有空间,一进一出,保证干干净净,可是一来不好人前显示,二来也是追求过年的氛围。
陈雪茹拿着抹布,蘸了点肥皂水,先擦酒馆后院的门窗。
她擦得格外仔细,连门轴的缝隙都没放过,擦完正面擦反面,直到木门露出原本的木纹,才满意地移到下一个目标。
她看到院里的咸菜缸里面满满都是腌制的咸菜,嘴里不禁念叨:
“这缸可得盖好,免得进了灰尘,过去我就挺钟意小酒馆的咸菜,慧真,不知道今年腌制的咸菜怎么样,能有几分以前的水平。”
徐慧真见陈雪茹问咸菜的事,当即胸有成竹的道:
“放心,贺老爷子临终前将配方给了我,肯定跟以前一样好吃。”
梁拉娣已经清完了杂物,正拿着大扫帚清扫地面。
她扫得又快又干净,从院门口扫到墙角,连一片碎纸屑都不放过,扫到院中央的排水沟时,还特意用小铲子把沟里的淤泥挖出来,倒进竹筐里:
“这沟堵不得,不然下雨积水,年后又得费劲清理。”
她干活风风火火,额头上很快渗出汗珠,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丝毫没停下手里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