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流涌动
黑曜石矿场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
连绵的阴雨下了整整三日，矿洞内渗出的积水漫过脚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杂役们踩着泥泞往返于矿洞和居所之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林峰蹲在矿洞角落，借着夜光石的微光擦拭铁镐。距离外门考核还有半个月，整个矿区却意外地安静下来。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听说了吗？赵管事昨天又下山了。旁边两个杂役低声交谈着，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林峰手中动作不停，耳朵却微微竖起。赵四频繁下山，绝对不寻常。
怕是去给赵家报信吧。另一个杂役压低声音，我听说这次外门考核，赵家那位天才也要参加。
铁镐在林峰手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赵乾...这个名字像根刺，始终扎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矿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几个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人大步走进来，为首的是个面色倨傲的青年，腰间佩剑上镶嵌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所有人都出来！赵四跟在青年身后，趾高气扬地喊道，外门执法堂巡查！
杂役们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在矿洞中央的空地上列队。林峰默默站到队伍末尾，目光扫过那几个外门弟子。他们的衣袖上，都绣着青云纹章——这是执法堂的标志。
听说你们这里有人私藏矿石？领头的青年冷冷开口，目光如刀子般扫过众人。
杂役们噤若寒蝉。私藏矿石是重罪，轻则鞭刑，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赵四谄媚地凑上前：李师兄明察，这些贱役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藏矿石啊。
被称为李师兄的青年冷哼一声，突然指向林峰：你，出来。
林峰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走出队列。
听说你三个月前还是外门弟子？李师兄上下打量着他，怎么，被贬到矿场还不安分？
弟子不敢。林峰垂首道。
李师兄突然伸手扣住林峰手腕，一股精纯的真气探入他体内。林峰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运转青云诀，将那股外来真气阻挡在经脉之外。
李师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个血脉斑杂的杂役，竟然能挡住他的探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洞外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李师弟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入矿洞，腰间佩玉叮当作响。他面容儒雅，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让人心惊。
楚师兄？李师兄脸色微变，连忙松开林峰，只是例行巡查而已。
楚风...林峰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记得这是内门弟子中颇有名气的人物，据说与赵家不太对付。
楚风微微一笑：既然是例行巡查，那便继续吧。他目光扫过林峰，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位是？
一个杂役而已。李师兄语气有些不自然。
楚风点点头，不再多问。但他的目光在林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探究。
巡查最终不了了之。但林峰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矿场的气氛越发诡异。总有些陌生面孔在附近徘徊，甚至夜深人静时，林峰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窥视。
这晚，暴雨倾盆。
林峰借着雨声的掩护，悄悄来到后山。连日的监视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稍作喘息。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冰冷刺骨。但更冷的是他的心。赵家的眼线无处不在，他就像困在笼中的野兽，连修炼都要小心翼翼。
必须尽快突破...
林峰盘膝坐在一块巨石后，尝试运转青云诀。自从吞噬了多种妖兽血脉后，他感觉修为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只要能达到炼体七重，在外门考核中就多了一份自保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袭来。
林峰猛地睁眼，只见三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将他包围。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的长剑在雨水中泛着寒光。
你们是谁？林峰缓缓起身，暗中运转真气。
黑衣人并不答话，三道剑光同时刺来，封死了他所有退路。这是杀招，毫不留情的杀招！
林峰瞳孔骤缩。这三人配合默契，剑法凌厉，绝不是普通杂役或者外门弟子。他们是专业的杀手！
危急关头，林峰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自行运转。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泛起一丝血红，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三剑。
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轻咦，显然没料到林峰能躲开。
就在这瞬间的迟疑，林峰动了。他像一头猎豹般扑向最近的黑衣人，右手成爪，直取对方咽喉。
鲜血混着雨水飞溅。那黑衣人捂着喉咙倒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到死都不明白，一个杂役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另外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攻势更加凶猛。剑光如网，将林峰完全笼罩。
林峰且战且退，心中却是雪亮。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他的命。而且从他们的身手来看，很可能是赵家派来的死士。
雨水模糊了视线，林峰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最危险的一剑擦着他的心脏而过，再偏半寸就是致命伤。
不能这样下去！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硬生生用肩膀接了一剑，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按在另一个黑衣人胸口。
吞噬能力发动！
那黑衣人浑身剧震，想要挣脱却已经来不及。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不过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最后那个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但林峰岂会放他离开？一枚石子破空而去，精准地击中后心。黑衣人扑倒在地，再无生息。
暴雨依旧倾盆，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林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连杀三人，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更糟糕的是，吞噬死士的血脉后，他感觉体内的血脉冲突更加剧烈了。不同属性的力量在经脉中冲撞，仿佛要将他撕裂。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林峰强撑着站起身，将三具尸体拖到隐蔽处掩埋。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汗如雨下。
回到杂役居所时，天色将明。王瘸子看着浑身湿透的林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年轻人，好自为之。
林峰明白老人的意思。昨夜的厮杀虽然隐蔽，但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赵家很快就会知道行动失败，下一次的报复只会更加猛烈。
果然，第二天正午，赵四就带着几个心腹杂役找上门来。
林峰，后山发现了打斗痕迹，你昨晚去哪了？赵四眯着眼睛，像条毒蛇。
在屋里睡觉。林峰面不改色。
睡觉？赵四冷笑，有人看见你半夜出去了。
你看错了。林峰平静地看着他，我整晚都在这里，王叔可以作证。
王瘸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错，林峰昨晚一直在屋里。
赵四脸色阴沉，却找不到证据，只能悻悻离去。但他临走前那个眼神，分明在说这事没完。
待众人散去，王瘸子低声道：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林峰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但从他被贬到矿场的那天起，就注定要与赵家为敌。区别只在于，是默默无闻地死去，还是轰轰烈烈地战一场。
当夜，林峰正在修炼，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叩击声。他警惕地起身，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敏捷地翻窗而入。
柳小莹？林峰一愣。这个同样因为血脉问题被排挤的外门师妹，怎么会深夜来此？
少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林师兄，赵乾要在考核中对你不利！
我知道。林峰并不意外。
不，你不知道。柳小莹眼中带着惊恐，我偷听到赵乾和他堂兄的谈话，他们...他们要在考核中下死手！
林峰心中一凛。在宗门考核中杀人，这可是大忌。赵家竟敢如此猖狂？
柳小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清心丹，能暂时压制血脉冲突。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太对劲。
林峰接过药瓶，心情复杂。他吞噬血脉的事极为隐秘，这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考核之时，务必小心。柳小莹说完，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林峰握着尚带余温的药瓶，心中五味杂陈。前有狼后有虎，这场考核，注定不会平静。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豪气。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吧！让所有人都看看，血脉斑杂的废物，也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窗外，雨终于停了。一轮弯月破云而出，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漫长。但黎明，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