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骑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洞悉的弧度,那笑容仿佛穿透了现实表层的迷雾,看到了更深层的因果连线。“有意思,”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看戏般的玩味,“剧情的走向,果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掰弯了呢。不过这李财先身上,”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肯定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绝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遛猪人那茫然中带着一丝原始躁动的脸上,语气里带着某种怂恿与引导:“既然你对他‘感兴趣’,这不就是现成的路标吗?不如就顺着这根藤蔓摸下去,好好探究一番。说不定,”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能顺势揭开覆盖在这个世界表象上的那层薄纱,看到背后隐藏的、更加光怪陆离的真相。”
遛猪人静静地听着,那些复杂的词汇和深意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有些模糊。但“揭开真相”这几个字,却像是一颗投入他死寂心湖的小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却切实存在的涟漪。
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从这几个字里散发出来,与他内心深处某种懵懂的冲动产生了共鸣。他不太明白具体要做什么,但那“探究”的方向,似乎与他体内那股无所适从的破坏力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位。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睫微垂,眼中那混沌的迷雾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类似于“思索”的波动。他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很明确,算是应下了这份没有契约的引导。
妄骑那带着蛊惑意味的话语还在空气中残留,他原本带着玩味笑容的表情却忽然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接通了某个关键的电路,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亮光。
“对了!差点忘了这茬儿…”他心中暗道,“李财先那家伙——不,应该说是秦平辉——之前不是琢磨过一个设定吗?遛猪人这家伙的出现,似乎和那个专门‘打破人设’的罐摔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弱但确实那么点的关联…那么,若是将罐摔者那‘打破人设’的技能,反过来作用在遛猪人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脑海里激起了一圈圈兴奋的涟漪。他原本只是顺水推舟,想看看剧情能偏到哪里去,却没想到秦平辉自己反倒给他指了条这么有趣的路。
“秦平辉啊秦平辉,你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这灵光一闪的猜测,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乐趣吧?”妄骑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充满恶趣味和探究欲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遛猪人身上,那眼神变得更具压迫感,不再是单纯的引导,而是混合了审视与不容拒绝的意味。周遭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沉重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如同不断收紧的网。
“说起来,”妄骑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力量感,“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可能性。你的存在,与‘罐摔者’的力量同源,既然他的能力是‘打破’,那么,如果将这‘打破’的权能,施加于你自身…你是否好奇,那被束缚、被定义的‘你’,之下会是什么模样?”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股威压更甚,几乎化为实质,压迫着遛猪人的神经,言语中的暗示已然带上了威胁的锋芒:“我觉得,这很值得一试。你觉得呢?”
这几乎不是询问,而是通牒。
然而,让妄骑略感意外的是,在那足以让寻常存在心神战栗的威压之下,遛猪人一直空洞茫然的眼中,竟第一次猛地迸发出一种强烈而纯粹的情绪——那是毫不妥协的拒绝,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他那平素无波的声音,此刻也带上了斩钉截铁的力度,虽然依旧简单,却异常清晰:
“不。”
他直视着妄骑,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我,不会允许…自己的人格…被这么糟蹋。”
那股源于本能、守护某种核心自我的意志,竟暂时冲散了他周身的茫然,显得异常决绝。
妄骑微微一怔,随即,他眼中的兴趣反而更加浓厚了。威胁不成,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像是发现了更珍贵的宝藏。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周身那骇人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喃喃道。
“虽然我也没兴趣去数这个遛猪人是世界上第几个敢拒绝我的人,但盲猜绝对不会超出前10名。”妄骑此刻又想起了那个任由别人支配的第二代崇博,隐隐作笑。随后他深深地看了遛猪人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如同融入空气般,悄然消失在原地。
留下遛猪人独自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那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缓缓平复,但一种被触及底线的警惕感,已然在他混沌的意识中留下了印记。
也就在这片由茫然和微弱冲动交织的寂静中,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急促的脚步声介入进来。
“遛猪人!” 声音来自侧前方,带着一种试图保持镇定却又难掩紧迫感的熟悉语调。
遛猪人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到伊焉正快步朝他走来。伊焉的眉头微蹙,脸上是混合着警惕和某种试图沟通的神情,他似乎正准备说些什么,展开一场或许艰难的对话。
然而,就在伊焉嘴唇刚刚启开的瞬间,一个更加清脆、带着毫不掩饰好奇心的女声抢先了一步,如同快刀斩乱麻般切入:
“我们刚才观察了你许久,你……”
说话的是紧跟在伊焉身旁的沐洛塔。她睁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遛猪人,那眼神纯粹是研究者看到了异常有趣样本时的专注,话语直接得近乎冒失。
可她的话刚吐出一半,“你”字后面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展开,旁边的伊焉脸色微微一变,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后半截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唔!唔唔!” 沐洛塔猝不及防,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不满地用手拍打着伊焉的手臂。
伊焉一边稳稳地控制住挣扎的同伴,一边带着十二分的无奈,几乎是咬着牙低声吐槽道:“我的塔塔,我们是来接触观察,不是来激怒或者给他做行为分析报告的!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单刀直入?!”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队友这种不分场合、不看对象的“直率”的头疼。在这种面对一个能力不明、状态极不稳定的异常存在时,如此直接的“我们观察了你很久”的开场白,简直像是在雷区里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