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齐队的电话,赤子炫流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窗框。那双异色瞳中,加速旋转的同心圆缓缓恢复了常态,但其中的思索之色却愈发浓重。
“局部清除……不是伊焉他们干的,或者说,不完全是?”
这个发现彻底打乱了她最初的判断。如果清除行动有着明确的地理和网络边界,那说明执行者并非抱着“净化全网络”这种宏大却粗糙的目的,而是有着更精准、更具体的标靶。这更像是在……掩盖某个发生在特定区域内的事实,或者是为了阻止某种仅限于该区域的影响扩散出去。
“遛猪人”这个账号本身,难道还隐藏着与她所在这座城市密切相关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它的消失,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还是因为它在这个区域内引发了某种必须被“隔离”的后果?
赤子炫流意识到,单纯的远程信息感知已经不够了。她需要更贴近地面,去感受这座城市本身是否因此产生了某种“变化”。同时,她也需要弄清楚,伊焉的组织在这场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是执行者?是知情者?还是……同样被蒙在鼓里的调查者?
她收敛了周身所有外溢的能量粒子,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缓,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一种不同于之前准备强行探查的、更为隐秘的感知模式悄然开启。她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覆盖向脚下的城市,不去触碰那些被严密守护的区域(比如伊焉的总部),而是感知着城市“信息生态”中那些细微的、不协调的“褶皱”与“空洞”。
“让我看看……抹除的“伤口”边缘,残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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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伊焉总部的密室之外。
在利用“机械降神之树”去除了遛猪人脑中那些痛苦的记忆后,看着他变得平静却空洞的眼神,秦平辉、伊焉和沐洛塔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将他安置在伊焉管辖下的第14号基地。那里设施完善,环境相对封闭,既能确保他的安全,也能方便观察他后续的状态,算是个稳妥的临时去处。
就在他们三人站在基地入口处,刚敲定这个安排,正准备带着依旧有些茫然的遛猪人往里走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明显夹杂着不满的声音,从他们侧后方突兀地响了起来:
“哟——搞了半天,这就完事儿了?”
三人同时一惊,迅速转头。只见赤子炫流不知何时靠在了通道口的金属门框上,双手抱胸,那双奇特的同心圆眼眸正斜睨着他们,尤其是盯着秦平辉,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几个大字。
她她轻轻地歪了一下脑袋,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娇艳欲滴;又似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闪耀着迷人的光芒。红色结晶般的发丝如同灵动的火焰一般,顺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接着,她继续用那种独特的语调说话,声音清脆悦耳,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意味:喂!我说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大夫啊,还有咱们这位兢兢业业的伊焉大英雄哟~我这边可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哦,不仅摆出了完美无缺的阵势,而且还将全身的能量都聚集到了一起,正打算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呢......谁知道你们竟然如此轻率地处理这件事情,只是简单地删除了那个人的记忆,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他塞进这个冷冰冰的钢铁牢笼里面,就这样草率地认为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吗?
说完这些话后,她不满地撅起小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情:哎呀呀,真是让人扫兴啊!本来我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够大展身手一番呢,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哼!白白浪费了我的感情,害我激动了老半天。
她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再加上这番毫不留情的指责与埋怨,使得原本平静如水的场面瞬间泛起层层涟漪,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微妙起来。秦平辉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面对赤子炫流那带着明显奚落和不满的质问,秦平辉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对赤子炫流解释道,“我们删除了他脑子里那些痛苦的记忆,这确实让他暂时平静下来了。但问题在于,他这状态就像个空壳子,对外界几乎没反应。我主要担心的是,万一现实中再有什么人、什么事,用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刺激到他,很可能又会引发像之前那样的大麻烦,甚至更糟。毕竟,他体内那股力量还在。”
他指了指安静的遛猪人,语气带着忧虑:“把他安置在14号基地,也是想找个相对可控的环境,尽量避免不可预测的刺激。”
赤子炫流听完,抱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脸上那点不满迅速被一种“这还不简单”的表情取代。她红色的眼眸瞥了一眼遛猪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嗨,我当是多大事呢。就这?”她甚至往前凑了凑,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预防他被刺激?这活儿我可以干啊。反正我最近也闲得发慌,就在这儿陪他待着呗,既能打发时间,顺便也能看着点。有我在这儿,保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刺激都近不了他的身!”
她这话说得信心满满,仿佛只是接了个顺手的小差事。
然而,她话音刚落,伊焉就立刻开口,语气果断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不必了,炫流。”
他打断了赤子炫流的毛遂自荐,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她:“关于防止他受到意外刺激这一点,我们早有安排。基地内部的专业心理疏导和行为干预团队已经就位,他们会24小时轮班监护, 用的都是经过验证的标准化流程,比临时起意的个人看护要稳妥得多。”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儿,我们安排了专业的,你这位“临时工”就不必插手了。
赤子炫流被伊焉这么直接地驳回,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嘁,专业团队了不起啊……” 但她也明白,在伊焉的地盘上,尤其是在这种涉及重要异常个体管理的正事上,他的决定具有最高优先级。她那“陪玩兼保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秦平辉见状,心里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伊焉的安排确实更系统、更可靠,虽然赤子炫流能力强大,但让她长期看管一个状态不稳定的存在,变数也确实多了点。
“既然伊焉已经有了周全的安排,那这方面我们就听他的吧。”秦平辉打了个圆场,算是给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赤子炫流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是哼了一声,没再坚持。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事件本身,只是看向伊焉的眼神里,多少带了点“你们这帮死板的家伙”的意味。表面的风波暂时平息,但关于遛猪人安置和后续观察的基调,已然由伊焉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