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还在往下掉,谢停渊一把将岑晚拽到墙角,肩膀被砸中,火辣辣地疼。他没松手,直到头顶的震动停了才抬头看她。
“你没事吧?”他问。
岑晚摇头,手机已经被她关机塞进内袋。她靠着断墙喘气,手指按在玉佩上,那东西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
外面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光扫过废墟边缘。他们不能留在这里。
谢停渊撑着墙站起来,肩上的血渗进衣服,但他没管。两人从通风口翻出后巷,夜风吹得衣摆猎猎响。十分钟后,城郊废弃排水渠b3区外。
铁门歪斜,围栏塌了一半。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踩进去沙沙作响。苏绵绵的信号重新连上,一条新消息弹出来:**“阴符派遗址入口在地下七米,镇守者残念设封印,唯血脉与玉佩共鸣可启。”**
岑晚看完,指尖摩挲着玉佩边缘。它一直在震,像是底下有什么在拉它。
谢停渊脱下手套检查伤口,黑血已经止住,但皮肤下面有纹路在动,一寸寸往手臂爬。他盯着看了两秒,没说话。
“系统呢?”岑晚问。
“没动静。”他把手套扔了,“三年来第一次不催命。”
两人往前走,杂草渐稀。前方出现一座破庙,屋顶塌了大半,月光正好照进来,落在中央地面。
那里刻着一个八卦图。
八根线清晰可见,每条边嵌着一块残石,颜色发黑。月光照在乾位上,石头突然亮了一下,幽蓝色的光顺着纹路蔓延。
玉佩猛地一跳,岑晚差点抓不住。
谢停渊立刻站到她身侧,手摸向腰间铜钱剑残片。他还没拔出来,脑子里“嗡”地一声,意识深处浮出一行字:
【检测到镇守者气息,任务更新:守护岑晚】
他愣住。
这不是惩罚,也不是倒计时。没有红光闪烁,没有剧痛预警。就这一句话,安静地挂着,像提醒,不像命令。
“系统让你保护我?”岑晚看着他。
“它从来没这么干过。”谢停渊皱眉,“它只管逼我去死。”
“但现在它改了。”岑晚握紧玉佩,“说明下面的东西比它更危险。”
话音刚落,脚下传来裂响。
八卦图中央开始下沉,砖石错位,灰尘扬起。一道石阶从裂缝里露出来,通向黑暗深处。阴风扑面,带着腐臭和低语,像是有人在下面轻声念咒。
岑晚往后退了半步。
谢停渊挡在她前面,右手搭在她肩上轻轻一推:“站我后面。”
“你也听到了?”她低声问。
“嗯。不止风声。”
台阶下的声音不是回音。是活人说话的节奏,一句接一句,重复同一个词,听不清内容,但语气像在召唤。
玉佩贴在岑晚胸口,热得发烫。她把它按住,强迫自己冷静。
“这地方是假的。”她说,“表面是排水渠,实际是阴符派旧址。他们用庙宇做掩护,把入口藏在八卦阵眼。”
谢停渊点头:“玉佩是钥匙,我们是送钥匙的人。”
“或者祭品。”岑晚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下去?”
“我不下去,系统也不会放过我。”他活动了下肩膀,伤口还在渗血,“但它现在让我保护你,说明你比我还重要。”
岑晚没反驳。她知道这不是安慰,是事实。
三年前她叛逃灵管局时,档案里就写着一句话:“目标持有镇守者信物,具备开启封印资质。”而谢停渊只是个宿主,再强也是工具。
可现在,系统变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石阶边缘。风更大了,吹得她的风衣贴在身上。她能感觉到玉佩在拉她,像有股力量在拽她的骨头。
谢停渊抓住她的手腕:“别往前。”
“我在测试它的反应。”她说,“如果我是钥匙,靠近就会激活机关。”
“那你现在离够近了。”他拉着她后退两步,“让我先探路。”
“不行。”岑晚甩开他的手,“你是系统控制的,万一它中途发布自杀任务怎么办?”
“它现在任务是保护你。”谢停渊盯着她,“除非它骗我。”
“那就一起下。”岑晚把玉佩收好,“谁也不许抢前头。”
谢停渊没再争。他从地上捡了半截木棍,先丢下去。木棍滚了几级台阶就没了影,也没听见落地声。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第一级。
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湿滑,长满青苔。越往下,空气越闷,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些低语声越来越清楚,不再是模糊的念叨,而是整齐划一的诵经声,用的是古语,听不懂内容,但节奏让人头晕。
岑晚紧跟在他身后,手一直贴在玉佩上。她的手腕旧疤又开始发热,这次不是烫,是痒,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你怎么样?”谢停渊回头问。
“还能走。”她说,“你呢?”
“皮外伤。”他抬了抬右臂,暗纹已经爬到肘部,“就是这玩意儿不停动。”
他们继续往下,走了大约三十级,前方出现一扇石门。门上刻着符文,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玉佩完全吻合。
岑晚拿出玉佩,靠近时,凹槽发出微光。
“要放进去吗?”谢停渊问。
“等一下。”她闭眼感受,“下面不止一个活人。”
“你怎么知道?”
“心跳。”她说,“我能听见两个心跳声,一个快,一个慢,都在门后面。”
谢停渊屏住呼吸,仔细听。除了诵经声,什么都没有。
但岑晚没骗人。自从十八岁那次事件后,她的听觉就变了。普通人听不到的细微动静,她都能捕捉。
“可能是陷阱。”他说。
“也可能是囚犯。”她把玉佩贴在门缝,“如果是封印点,里面应该关着东西。”
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发烫,自动飞向凹槽。
“糟了!”谢停渊伸手去抓,没抓住。
玉佩嵌入门中,整道石门开始震动。符文逐一亮起,由下至上,最后轰的一声,门开了。
冷风冲出来,吹得两人后退一步。
门后是一片碑林。
石碑密密麻麻立着,每一块都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最前面那块碑上写着:“阴符派三十六代弟子,玄阴子。”
谢停渊盯着那个名字,拳头慢慢攥紧。
“他没死。”他说。
“他知道我们会来。”岑晚往前走了一步,“所以留了门。”
他们走进碑林,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诵经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滴水声,从深处传来,一滴,一滴,很慢。
忽然,谢停渊停下。
“怎么了?”岑晚问。
“我的手。”他抬起右臂,暗纹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游动,“它在往里钻。”
岑晚伸手碰了下他胳膊,触感冰凉。
“不是血。”她说,“是能量。”
谢停渊咬牙:“系统三年来榨我的命,现在反而给我塞东西?”
“也许它也在怕。”岑晚环顾四周,“怕这里面的东西。”
他们继续往前,走到碑林中央。那里有一座祭坛,上面放着一本残破的册子,封面写着《镇鬼录》三个字。
岑晚刚要上前,谢停渊一把拉住她。
“别动。”他说,“地上有线。”
低头一看,祭坛周围地面刻着细纹,组成一个圆形阵法,正中心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
“困灵阵。”岑晚说,“有人想把东西关在这里。”
“但也可能是在养它。”谢停渊盯着铁钉,“你看那钉子。”
钉子顶端沾着一点红色,不是锈,是干涸的血。
就在这时,谢停渊脑子里又闪出一行字:
【警告:宿主接近核心封印,生命值即将锁定】
他猛地抬头。
岑晚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正缓缓走向祭坛。